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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的长风呼啸,卷起的沙砾如同刺刀,亦如战马的嘶鸣。
秦疏意坐在书房中,壁炉中的火苗劈啪作响,狂风卷起猩红色的窗帘,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堪比狰狞的巨兽。
“殿下,我将窗户关了吧。”塔斯恭敬地开口。
“不必。”秦疏意望向窗外,语气堪称冷淡,“荆棘领的气候是一贯如此无常么?”
“在我的印象中,荆棘领的冬季向来很长,那是暴雪与狂风的游乐场。”塔斯回复说。
秦疏意语气未变,“但现在是春季。”
“您说的没错,殿下,或许,这是冬神遗留在春日的一道鼻息。”塔斯腔调优雅,说话时使用了蛮荒地的俚语,那是树人的故乡。
“即便是冬神,在耕种季也该老实一点。”秦疏意面无表情地宣称,“这里没有祂的容身之处。”
塔斯慈爱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领主,眼里的滤镜有八百米之厚。瞧瞧,我们敬爱的殿下,如此的体恤民众,如此的宽厚仁德,整个黎赛琉都该为她的卓越而欢欣鼓舞。
秦疏意却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蕴含着庞大能量的金色魔纹串连成一道屏障,自领主府上空升起。
这一刻,荆棘领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都在共同赞颂着同一个名字,呼啸的长风无处遁形,顷刻间便被撕得粉碎。
荆棘领的领民们惊讶地发现狂躁的风消失了,整个荆棘领安静了下来,连【低语麦穗】的声音都变得富有韵律。
塔斯心中只剩下一片骇然。
千年之前,领主与大地签订契约,践行王者的意志,承载万民的寄托。
然而千年过去,大地早已不再回应,领主不过空有其名,只剩下无言的讽刺。
但现在,作为一个树人,他清楚地听到了大地的呼唤,祂在呼唤统御的君主。
很显然,年轻的领主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依旧伏在案上写作,神情平静如初。
——
风暴领,风息城。
围聚在一起的巫祝们个个双眼充血,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她们的身躯猛地一震,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口中渗出鲜血,面色惨白。
居于高位的男人摔掉手上的酒杯,骤然暴怒,“一群废物!进行过那么多次居然还能失败!要你们有什么用?!”
“大人!有人破坏了我们的仪式!很强,太强了……”巫祝们匍匐在地,纤细的身体瑟瑟发抖,显然处在巨大的恐惧当中。
“哦?是什么人?”风暴领领主眼神阴鸷,大有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摘掉所有人脑袋的意思。
“回领主大人,是荆棘领方向,至少是五阶大法师,我们完全不敌……”
“荆棘领。”风暴领领主咬着牙一字一顿,“真是好运气,国王也是个废物,居然能让她活着来到领地。”
巫祝们不敢起身,恨不得从未听过风暴领主如此的大逆不道之语。
风暴领主思索片刻,视线落到了这些巫祝身上,接着缓缓扬起了笑容,“你们巫祝,有一个禁术,可以解决这个麻烦,没错吧?”
“大人!发动禁术我们也时日无多了,求您垂怜,不要,不要……”巫祝们言辞恳切,极尽哀求。
风暴领主只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是我的奴隶,现在,我要你们去死,听明白了吗?”
大殿中,一直沉默的人开了口,“尊敬的领主大人,发动禁术需要时间准备,为了防止她们出逃,不如,就由我来看着她们,如何?”
那是一个将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只露出了一个惨白的下巴,连声音都分不清男女。
风暴领主瞥了那人一眼,没有拒绝,“看紧点儿,若是有失……”
“请放心,领主大人,我的忠诚一如您的智慧。”那人慢悠悠地回道,声音几乎嘶哑。
风暴领主摆摆手,不耐烦地让所有人都下去。
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缓步迈出大殿,没有分给那些可怜的将死之人一个眼神,只是无声地念诵起那句来自星辰的箴言。
“至高无上的君主,风暴将臣服于你。”
而后,其缓缓勾起嘴角,“以风暴领主的草包程度,看来我当初的确找错人了,那么,会是您吗?”
“祝您通过这次的考验。”神秘人声音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