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第2页)
“看到那些照片,你有想起什么吗?哪怕一点点片段。”含满泪光的眼里,燃烧着对艾馨还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此时,罗逸的内心宁可由歆欺骗自己,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就是艾馨。
由歆吻了吻眼前快要破碎的爱人,很柔很轻,“你希望我是她对吗?我也很想肯定的告诉你,我就是她。可是,记忆总是不争气,它想不起连续的画面,有的只是像催眠种下得一些真真假假的碎片。”
“我看到了自己在操场上操练,却看不清战友的长相;我能听到战场上机枪的扫射声,却只有漆黑一片的空景;一声巨大的爆炸和冲天的火舌,可始终看不清火光中人影的面貌……”
“太细碎,太模糊,太像一场残缺的梦,凑不出完整的记忆。”她闭上眼,眉头紧蹙,想依靠着罗逸手中的力量,来唤醒脑海深处沉睡的回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恢复清澈,用笃定的语气试图安慰罗逸,“不过就像你总会提到的,我身体的一些本能的记忆,在反复证明着我或许就是‘艾馨’。”
“我熟悉的格斗术,来自华国军方特有的刺杀术;我能下意识地敲出磐石部队的‘安魂曲’暗号;对于艺术和电影我有着独有的热爱;我对你的身体有本能的反应和独有的记忆。”
“罗逸,我很想,很想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艾馨’,但我不想欺骗你,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但是我可以肯定,艾馨的过去,我应该有参与过,或许我就是她,或许是亲密的战友、或许是朋友是至亲。”
由歆的话,仿佛是一股暖流,注入到罗逸的冰冷的心田,唤起惊涛骇浪,她更加肯定眼前的人就是艾馨,至少像艾馨那样爱着自己,也许这样就够了。
这种触手可及的存在感,比什么都令自己更加安心,更加踏实。
不可否认,无论眼前人是艾馨,还是由歆,她已无可救药的爱上。
这一认知一旦在心底确认,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浑身不自主地战栗起来,泪水再次不受控地夺眶而出。
只是泪水不再是因为失去的悲伤,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和激动。
然而,乐观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另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席卷而来,像一张黑网死死包裹住她,令呼吸都变得困难虚弱。
这种窒息感来自儿时的记忆,那件事差点夺走了她整个家族的荣光,爷爷险些因此失去生命,也是那时罗氏家族才真正远离政治,一心一意经商。
那场险些颠覆华国政治生态的政变,依旧历历在目,军方内部派系争斗残酷又诡谲,血流成河,毫无人性可言。
艾馨所在的那个女子特种部队,牺牲的时间几乎与那场斗争重叠,她们是不是恰好牵扯进了不为人知的特殊行动?
自己眼前这个人如果真是艾馨,那她的奇迹生还,记忆全失,以一个截然不同的特工身份出现在自己身旁,是监视自己这个当年政变中,立场微妙的罗氏家族继承人。
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打算利用她对艾馨的爱意和执念,量身定制更为高明、残忍的阴谋,意图拖罗氏家族下水,从经济和军事上支持新的政变?
罗逸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这个念头像毒药,在一点点腐蚀她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和爱意。
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她想抽开被由歆紧握的双手,又害怕这一松手,就是放手,放开了找寻了十五年的爱,与被利用相比,她当下更害怕再次的失去。
犹豫不决中,她转开头,回避由歆的眼神,将头靠在身旁的车窗上,目光呆滞,心乱如麻。
需要查清的事情越来越多,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推着她们一步步向前,跌入一场深不见底的神秘巨网。
由歆很想说些什么安慰眼前的爱人,可罗逸刚刚试图抽离的手,哪怕只是那么微微一秒的犹豫,都让由歆深感窒息,自己好像在失去她。
那些在罗逸心中好不容易点燃的对于她由歆的爱,正在被什么顾虑一点点燃烧殆尽。
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拯救这脆弱的情愫呢?由歆被无力感蚕食。
车内再次陷入无声的压抑中,宁溪突感空气骤降,不经打了一个寒战,默默调高温度,脚底加速,想快点回家,给身后的两人一些私人空间,或许能解开她们心中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