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第1页)
“……抱歉。”
当我僵硬着手指摆弄着两根鞋带的时候,不远处飘来了他的声音。
他没有更多的动作,也没有站起来。
他就蹲在距离我半步远的地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平静的注视。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里别掺杂太多无关的情绪。
“您不必道歉,您是好心。”
我依然没有看向他,但我看到垂落在他身侧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瞬。
接着他又说了一次:
“抱歉。”
我停下了动作。
“我想起了一些……旧事。”
他的声音淹没在楼道晦暗的光线里,听上去格外低沉。
我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地看他,却发现他其实也并没有在看着我。
他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两根垂落的鞋带上。
“那时母亲第一次给他买了系带的鞋子,我也想做出兄长应有的样子,于是手把手地教给他系鞋带的方法。”
“可之后在外面跑动的时候,鞋带还是松开了,他也被绊倒,摔伤了很大一块。”
话音落下时,空气重新归于安静。
楼道里原本就不明亮,他的发丝又随着动作轻轻垂着,让我愈发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是我也干脆收回了视线。
“我认识的他……”
“……已经是很擅长绑鞋带的大人了。”
我说着,重新拿起鞋带的两端,我慢慢打起结。
我没见过他被哥哥照顾时的样子。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会像当年的哥哥一样去照顾别人了。
我和景光是同校,我所在的人文学部又和他所在的法学部在同一个校区,有些公共大课也是一起上的。
合租的生活让我们有了不少共同话题,加上我们原本也很投契,所以平素在不同教室之间移动的时候,总爱闲聊几句。
我记得那个学期,有连着的两节公共课教室分别在校园里不同的楼,移动的时间有点紧张。
鞋带偏巧就在那个课间松开了。
以我的速度,等把鞋带好好系上,估计八成要迟到,我当然没道理拉着景光一起迟到,可那一刻,我却也没能说出让他先走一步的话。
于是那是我第一次把松开的鞋带塞进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跟景光说可以继续往前走。
他却没有那么做。
就像后来的他哥哥一样。
他说这样危险,我说没关系,反正就快到了。
为了缓和气氛,我还带着调侃地说了句:
“我不想因为一个鞋带错过点名。”
“不会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