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第1页)
第二十三章以命作保
柳府的血迹尚未干透,朝堂的波澜已起。
早朝时,永昌帝当庭宣读了从柳文渊书房搜出的账簿。当“赵文远”三个字被念出时,满朝哗然。吏部侍郎,掌管天下官员铨选的二品大员,竟与水鬼帮勾结,染指科举——这是动摇国本的大罪。
赵文远当场跪地喊冤,说自己与柳文渊只是泛泛之交,从未收受过任何贿赂,账簿定是伪造。他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出了血。
朝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怒斥赵文远祸国殃民,有人则为他说情,说赵侍郎为官三十年,勤勉廉洁,定是遭人陷害。朝堂上吵成一团,像炸开的蜂窝。
永昌帝冷眼看着,许久,才缓缓开口:“账簿真伪,自有三司会审定论。但在查清之前,赵文远禁足府中,不得离京。柳文渊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此案由江清砚主理,三司协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圣旨一下,再无人敢多言。
散朝后,江清砚被单独留下。
养心殿里,永昌帝屏退左右,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忽然问:“江清砚,你怕不怕?”
“怕。”江清砚如实答道,“但怕也要查。”
“为什么?”
“因为若学生不查,那些被水鬼帮掳走的人就白死了,那些被毁掉的人生就永远得不到公道。”江清砚抬起头,目光清澈,“陛下,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求的是天下太平。若见不平而不敢言,遇奸邪而不敢查,那书,就白读了。”
永昌帝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许久,才轻叹一声:“你可知,赵文远背后是谁?”
江清砚沉默片刻,低声道:“学生不敢妄猜。”
“是朕的三皇子。”永昌帝缓缓道,“赵文远是老三的舅舅。”
果然。
江清砚心头一沉。皇子牵扯其中,事情就复杂了——不,是凶险了。
“陛下……”他欲言又止。
“你想问,朕会不会包庇自己的儿子?”永昌帝苦笑,“朕是天子,也是父亲。但朕更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老三真做了这等事……”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白。
江清砚跪地叩首:“陛下圣明。”
“圣明?”永昌帝摇摇头,“朕若真圣明,就不会让水鬼帮猖獗这么多年,不会让科举沦为某些人谋私的工具。江清砚,朕给你权力,也给你责任。此案必须查清,但……也要有分寸。”
分寸。
这两个字重如千钧。
查,要查到什么程度?查到三皇子头上?那朝局会动荡,国本会动摇。不查?那真相永埋,冤魂不散。
江清砚明白了永昌帝的难处,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成了一枚棋子,一枚用来敲山震虎、却也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棋子。
“学生明白。”他低声道,“学生会掌握分寸。”
永昌帝点头,挥挥手:“去吧。记住,保护好自己。你的命,现在不只属于你自己。”
这句话意有所指。
江清砚心中一动,想起谢云辞,想起那同生共死的联结。
“谢陛下关心。”
走出养心殿,阳光刺目。江清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宫墙外熙熙攘攘的京城,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胸中那颗共同的心脏跳得沉重。谢云辞的伤还没好,此刻恐怕正在刑部后衙休养,却还要分担他的疲惫和压力。
同生共死。
这到底是恩赐,还是诅咒?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振作。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回到刑部,李崇明已经在等他。
“江钦差,”李崇明神色凝重,“赵文远府上出事了。”
“什么?”
“半个时辰前,赵府走水。”李崇明低声道,“火势很大,烧毁了大半房屋。最重要的是……赵文远的书房,被烧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