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1页)
第十一章顺藤摸瓜
黄昏时分,官道分岔。一边是宽阔平整的驿道,直通京城南门;另一边是狭窄的土路,蜿蜒没入一片丘陵林地,路牌上模糊地写着“鹿鸣坡”。
谢云辞勒住马,看向江清砚。
“走小路。”江清砚没有犹豫,指着土路,“追踪香的气味往这边去了。”
从茶棚离开后,他们并未全速赶往京城,而是不紧不慢地缀在那伙黑衣人后方。江清砚隔一段时间就下马,俯身查看地面、草丛,偶尔捏起一撮土在鼻尖轻嗅——追踪香的气味虽淡,却逃不过他刻意训练过的嗅觉。
谢云辞看着他将马牵上土路,忍不住道:“你真要追过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江清砚翻身上马,回头看他,“茶棚那伙人知道账本的事,且是京城口音。若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或许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主使。”
“太危险。”谢云辞皱眉,“你的身体……”
“正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去。”江清砚轻声道,“若等我们进了京城,他们藏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土路深处:“况且……陈捕头他们清剿老君洞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京城了。幕后之人此刻必然慌乱,正是抓破绽的时候。”
谢云辞沉默了。他知道江清砚说得对,可看着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这个书生,对自己太狠了。
“走吧。”他终究还是调转马头,跟了上去,“跟紧我,别逞强。”
土路难行,坑洼不平,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遮天蔽日。越往里走,人烟越稀,偶尔能看到几处废弃的窝棚,门前荒草丛生,显然久无人居。
江清砚忽然勒马停下。
“气味到这里……散了。”他下马,蹲在路中央,手指轻触地面。那里有几道凌乱的车辙印,还有杂沓的马蹄印,显然是多人多马在此停留过。
他沿着车辙走向路旁,拨开一丛半人高的蒿草——后面竟是一条隐蔽的小径,仅容一车通过,蜿蜒伸向山坡背面。
“他们换车了。”江清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追踪香的气味在马车上,所以他们弃马换车,从这里走了。”
谢云辞走到小径入口,仔细看了看车辙的深浅和宽度:“是轻便的马车,载重不大,但车轮很新,是京城车行常用的制式。”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能随时调动马车接应,且车辙通往隐蔽小径——这不是临时起意的逃亡,而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撤退。
“继续追?”谢云辞问。
江清砚点头,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谢云辞:“把这个撒在马蹄上。”
谢云辞打开布包,里面是些淡黄色的粉末,气味刺鼻:“这是什么?”
“马匹讨厌的味道,能掩盖我们的气味。”江清砚翻身上马,“以防他们有猎犬。”
两人牵着马走进小径。小径极窄,两侧树木枝杈横生,不时刮擦衣袍。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是一片不大的谷地,谷地中央有座破败的山神庙,庙前停着一辆轻便马车,马已卸下,拴在庙旁的老槐树上。
庙门虚掩,里面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
谢云辞按住江清砚,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庙门,侧耳倾听片刻,轻轻推开一条缝。
庙里空空荡荡,山神像倒在地上,碎成几块。地上有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滩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人走了。”谢云辞低声道,“但走得很仓促,有伤者。”
江清砚走进来,蹲下查看那些血迹。血迹分布散乱,有滴落的,有拖曳的,还有喷溅状的。他从袖中取出银针,沾了点血,凑近鼻尖嗅了嗅。
“是茶棚那伙人。”他轻声道,“血里有追踪香的气味。”
他站起身,环视庙内。除了血迹和脚印,没有其他线索。但当他走到墙角时,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硬物。
是一块碎瓷片。
不是普通的碗碟,而是上好的青瓷,釉色温润,边缘有金线勾勒的缠枝莲纹——这是官窑的制式,寻常人家用不起。
江清砚捡起瓷片,对着窗外透进的最后一点天光细看。瓷片背面,有个极小的印记,像是烧制时留下的。
他取出火折子点亮,凑近细看。
那印记……是一朵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