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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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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怕,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触动了。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书生,竟在瞬息之间看透了这么多。

“他们是什么人?”江清砚忽然问。

“仇家。”谢云辞答得简短。

“江湖恩怨?”

“……算是。”

江清砚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他又翻了一页书,忽然轻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赤色药丸含下,闭目调息片刻,脸色才渐渐恢复。

谢云辞看着这一幕,心中那点戒备不知不觉又松了几分。一个自身难保的病弱书生,确实不像别有用心之人。

“你的伤,”江清砚睁开眼,看向他,“需要静养至少七日,不能动武,不能颠簸。”

“我没有七日。”谢云辞声音冷硬,“最迟明日天亮,我必须离开。”

“离开?”江清砚微微蹙眉,“去送死?”

谢云辞抿唇不语。

“追杀你的不止这一拨人吧?”江清砚继续道,“方才逃走的那个,定会回去报信。你若此刻离开,不出十里,就会遇上第二批、第三批。以你现在的状态,能撑过几轮?”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谢云辞最清醒的认知上。他知道江清砚说得对,可他没有选择。

“我有必须去做的事。”他咬牙道。

“比性命还重要?”

“比性命还重要。”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忠伯在一旁缝补衣物,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了这微妙的僵持。

许久,江清砚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很轻,却莫名带着重量。他合上书,站起身,走到破窗前。窗外雨已停,山风穿过林隙,带来湿润的草木气息。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长夜将尽。

“你要去京城,是吗?”江清砚背对着他,忽然问。

谢云辞一怔:“你怎么知道?”

“猜的。”江清砚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从此处往北,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蓟州,一条直抵京城。蓟州贫瘠,无利可图;京城繁华,是非之地。你身上带着官制佩刀的痕迹,虽已刻意磨去徽记,但制式骗不了人——那是六扇门捕快专用的‘雁翎刀’改的。”

谢云辞瞳孔骤缩。

“你不必紧张。”江清砚走回火堆旁坐下,往火里添了两根柴,“我无意探究你的身份。只是想告诉你,我也要去京城赶考。”

他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着谢云辞。

“此去京城还有三百里,山高路险,盗匪横行。我体弱,忠伯年迈,需要一个护卫。”

谢云辞愣住了:“你……要我同行?”

“互惠互利而已。”江清砚语气平静,“我为你治伤,提供掩护;你保我们主仆平安抵达京城。到了京城,你去做你的事,我去考我的试,两不相欠。”

他说得条理分明,仿佛在谈一桩生意。可谢云辞听出了话外的意思——这是个台阶,一个既不伤他尊严,又能救他性命的台阶。

这个书生,在给他留体面。

“为什么?”谢云辞听见自己问,声音干涩,“萍水相逢,何必做到这一步?”

江清砚沉默了。

火光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瘦而柔和的轮廓。许久,他才轻声开口:

“三年前,我娘病重,我独自上山采药,失足滚落山崖。也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救了我,将我背回家,分文未取,连姓名都没留下。”

他抬起眼,看向谢云辞。

“我娘临终前说,清砚,这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可总该有人记得,善意是能传递的。今日你受人之恩,来日若有机会,便去帮一帮别人。这样,善意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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