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1页)
第二天,开车回去的路上。
窗外的风景从海岸线的壮阔逐渐过渡到城际高速的规整,像一场华丽的梦境缓缓落幕。
车内播放着TaylorSwift(泰勒斯威夫特)的champagneproblems(香槟问题)氛围轻松愉快。
“噢,对了,”高黎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我和赵申然的婚礼定在了国庆节。”
后排的高乐乐正在打着游戏,听到这个话题,立刻看向副驾的南徽。
南徽扭过头,静静地看了高黎几秒,看不出太多波澜,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你为什么会一直向你父亲妥协?”
“因为我需要他的钱。”高黎一向坦诚,没有丝毫犹豫或粉饰。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清醒。
“资本主义的软弱。”南徽轻轻吐出几个字。
像一句感慨,没有指责的意味,是一种无奈的确认。
“资本主义的软弱……”高黎重复了一遍,似乎被这个词触动了某根神经。
“小南,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我什么?你认为的:我有趣,涉猎广泛,高审美、好品味…”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静的剖析:“那是因为我从不需要工作,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吃喝玩乐、享受这一切,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没有钱的支持,这些从何而来?”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是,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是软弱。因为我太习惯现在的生活,我的消费习惯是我自己无法承担的,我需要我父亲的钱。”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她话语落地后的余震。
南徽没有立刻反驳,她消化着这番话里的尖锐与真实。目光所及,这辆数百万的帕拉梅拉,以及高黎手腕那枚价值不菲的玫瑰金“手雷”,它们共同构成的空间,在无声地佐证着高黎口中的消费习惯。
过了一会儿,南徽才带着一丝不解,轻声问:“可你不是很喜欢巷子里的小店,路边摊小吃街吗?你看起来是真心享受那些啊。”
“我是喜欢。”高黎肯定道,但随即话锋一转,“但如果让我二选一,我永远会选择米其林餐厅。”
她扭头快速看了一眼南徽,又迅速将视线放回路面,声音冷静而坚定:“那只能是调味剂,不可以是全部。”
“可以选择适合你的,而不是一味选择最贵的。”南徽试图寻找一个中间地带。
“最贵的,就是最适合我的呢?”高黎的反问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固执,这是一种从小被财富浇灌出来的、近乎本能的认知逻辑。
后排的高乐乐早已无心游戏,她屏息凝神地听着前面的对话,心跳如鼓。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她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点急于调解的急切:“其实……其实我姐为了某人放弃过这种生活的!”
她看向南徽,继续解释:“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哈。现实很残酷,那个人很快就离开了她。当时给我姐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南徽看向高黎,这似乎解释了高黎为何如此恐惧“没钱”的状态,那不仅关乎物质享受,更关联着一段被否定、被抛弃的不安全感。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不学无术、只会挥霍的纨绔子弟也不少,但你不是。”南徽的语气愈发温柔坚定,像是一种穿透迷雾的指引。
“你聪明,有趣,真心热爱艺术,对美有独特的感知力。更难得的,是你会思考,甚至会像刚才那样尖锐地剖析自己。你拥有的不仅仅是钱,而是钱所培育出的洞察力、品味和某种…更开阔的生命体验。这些内在的东西,才是你真正吸引人的核心,它们比银行卡上的数字要稳固得多。”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她微微侧过身,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高黎的表情:“你认为你离不开的是钱,或许你更害怕的,是失去由钱构筑起来的那个‘自我认同’和‘安全感’。你害怕一旦失去金钱的光环,你本身就不值得被爱,不值得拥有好的生活。但我想告诉你,你本身,就已经足够好了!”
高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有些发白。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仿佛在全神贯注地应对路况,但微微颤抖的眼睫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说出一句成为简的台词:“Affeisdesirable,moneyisabsolutelyindispensable。”(爱情令人向往,但金钱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