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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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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不算好,这次出门去城外的寺庙为幼子求来了一对代表着神明护佑的花札耳饰,回到府上就病倒了。

不大的内室充斥着药草的苦味。

比起难喝的药汁,家主拒绝朱乃夫人想要见长子的一面的请求显然更令温柔的女人伤心。

已经拒绝过妻子一个请求的武士在夫人当着面让你将幼子带来时,以无声的沉默答应了这个要求,但他显然不太想见到那位被视为灾厄的孩子,在你带着少爷回来时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真是个奇怪的家庭。

严苛的家主,病弱的主母,比你还要小几岁却总是一副“我是大人”模样的少主,还有能够说话,但是从出生起就以哑巴身份活到现在的小少爷。

屋里抱着孩子痛哭的夫人没能把情绪传染给你。

不过不影响你适时抹去两滴不存在的眼泪,做一个懂得为主母感到高兴的侍女。

直到哭累了的朱乃夫人昏睡过去,你才将小少爷从内室中带出。

他耳垂已经挂上了代表赐福的太阳花札耳饰,刚才耳垂被银针穿洞也不哭不闹的孩子此时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往伤口上摸。

你当即就制止了他的举动:“缘一少爷,刚才夫人说过的,这几天都不能碰那里呢。”

迟钝的孩子闻言盯着你看了两秒,抿着嘴转开视线,放任你牵着手往他房间的方向走。

唉,可怜的孩子,跟他哥各有各的可怜。

你不是救苦救难的天神下凡,渡不平这陌生地方的灾厄苦难。

所以你最后在他已经偏长的头发上揉了两下:“我会提醒夫人为您准备两条发带的。”

坐在廊下的孩子托腮目送你离开。

似乎是因为心中有惦念的事情,夫人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她喜欢抬头去看被带到院子里对着树木发呆的幼子,然后嘴角噙着笑,直到亲自完成那两条发带。

你从她手里接过完成的发带,轻声问:“您打算将哪一条留给岩胜少爷呢?”

笑容从她脸上消失,温柔的女人突然变得失落,她盯着手里的发带出神,浮现到嘴边想要叫幼子过来的声音被咽下去,重新拾起刚被放下的针线。

坐在外面的小少爷隔着老远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回头朝室内看,你对上他的目光,留下一个颇为腼腆的笑。

我们在秩序命途没走太远,因为半路出家又不入流被同僚唾弃的均衡行者是这样的,强迫症上来了偶尔还是想端一端水。

夫人到底身体不好,病情一直反复,只是几条发带,彻底完工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有一个集封建糟粕于大成者的武家家主丈夫,夫人的手几乎伸不到长子身边。

在心情低落、暗自伤神以至于哭了好几次的女主人面前,你最后还是没忍住包揽了送礼的任务,带着两个装着发带的盒子,踩着浓重的夜色踏进前院少主的房间。

小孩的防备意识不错,在听到窗被轻轻推开的一瞬间就握住不远处的短刀,只是这样被“夜探闺房”的经历太过陌生,他的动作总归还是慢了一点,让你得以在他拔剑惊喝出声前做出噤声的姿势。

警惕的少主显然已经认出你,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放下武器,在你解释说是奉夫人命令前来也只是退后几步示意你进来,自始至终手都没从刀柄上离开。

你并不介意他的防备,具有强烈的防人之心在很多时候都是好事。

将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小心打开,你才接着道:“这是夫人亲手所做,说是让您先挑,剩下的两条是缘一少爷的。”

看似鲜少受到母亲关爱的少主眼睛像是在发亮,注意力当即就落到所谓的礼物上面。

他像是选择困难症发作,挑挑拣拣很久,落在另一个盒子上的目光都没收走,最后还是选择了那两条一看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紫色发带。

直到你将另外一个盒子盖上收好,他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手里的短刀也随着戒心一起放下。

年幼的少主给你塞了赏钱,郑重向你道谢:“谢谢。”

……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

第二天你就见到聪明的少主,他前来拜见母亲时并未佩戴昨天送过去那两条惹眼的发带。

怎么说都是个孩子,见到室内歪头正在笑着和弟弟说话的母亲时还是在廊下站定。

朱乃夫人也已经看到难得前来的长子,她脸上的笑停顿片刻,突然开始咳嗽,眼眶里的泪水也跟着积蓄。

于是少主也变得拘谨,像学习过的礼仪那样,跪坐在距离母亲病榻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敢再继续上前一步。

这对至亲的母子难得见上一面,互相能够出口的内容却显得疏离极了。

你牵着小少爷出门,离开时还是听到背后传来那匮乏的、如同公事一般小心翼翼的对话,没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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