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远洲小会(第4页)
“媒体那边,我们可以主动给几个稳定合作的记者送点其他选题。”
“转移注意力?”物流负责人问。
“不是转移。”公关总监笑,“是丰富。”
“我们不希望别人只记得我们和‘药’有关。”
“还要让他们记得,我们和‘健康’有关。”
这句话从公关嘴里说出来没什么问题,从程远洲嘴里说出来,就显得过分。
他没有插话,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会散时,他动作不急不慢地合上资料,起身,送大家出门。
“辛苦。”
“早点休息。”
这些客气话,他说得很顺,像习惯演出的演员,在后台也不会忘了保持礼貌。
最后一个人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他一个。
灯还亮着,窗外的城市亮着,大楼顶上的“远洲”两字亮得尤其明显。
他把资料放回桌上,走到窗前,手插进裤兜。
从这个高度往下看,开发区和市区像两张叠在一起的地图,一张是白天会议上的那张,有红线和点,一张是现在这张,有灯光和影子。
他很少用“正义”“邪恶”这样的词来描述自己的事。对他来说,世界更像一本账——哪一列写“成本”,哪一列写“回报”,大家心里都清楚。
有时候,一串数字下面会写上一个地名:边城。
有时候,是一个词:公益。
有时候,是几个看不出含义的缩写。
那几个缩写,对多数人来说就是缩写,对少数人来说,是门牌号。
他不特别害怕门牌号被查到。
他更在意的是——当有人顺着门牌号敲门时,门后先站的是谁。
电话震了一下,打断他的出神。
是秘书发来的信息:【程总,明天早上九点有一个家长会,您女儿那边老师问您能不能去。】
他看了一眼,回了两个字:【去。】
然后收起手机,关了会议室的灯。
门合上的时候,室内那块“远洲公益在行动”的展板还在隐约发光,光线顺着门缝漏出去一点,很快又被走廊的冷光吞掉。
他脚步轻,看着就像一个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普通企业家,准备回家当一晚上的“父亲”。
没人会在这条走廊上,联想到山里的窑洞、冷库的夜班,和那些刻在手背上的痕。
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见到那些东西。
他见过。
也学会了怎么把它们藏在灯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