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16章 山洞夜谈(第5页)
“现在呢?”
“现在,”沈闭了闭眼,“他那句话,我收回去了。”
“你要是真当年那一夜叛变了,”她低声,“你不会这么多年,还记得那句‘跑’。”
“你不会在山里到处跑,还记着回来的路。”
·
山外远处打了一个闷雷。
声浪顺着山体传过来,在洞里回响了一下。
沈不自觉绷紧了肩膀,呼吸微微一窒。
那种从骨头里爬出来的紧张,不是这一次山路带来的,而是十年前某个雨夜留下的。
“你又想起来了?”温止问。
“想什么?”沈声音有点哑。
“十年前那条山路。”温止说,“你爸那辆车。”
沈没答。
她的手不自觉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辆车翻下去的时候,声音大不大?”温止忽然问。
“……”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咬牙。
“我想让你把这个声音,从你脑子里拿出来。”温止说。
“你要是不说,它就永远在那儿放。”
“某一天半夜,你闭上眼,它还会自动播放。”
“现在下雨,你一听见雷,就会想起那声响。”
“你要是不想被它牵着走一辈子,”她偏头,“你就得先把它说出来。”
沈沉默了很久。
久到雨声都从耳边往后退,只剩下山里的风在洞口钻。
“那天我不在。”她终于开口,“我在警校操场。”
“是教官来喊我,说让我去政委办公室。”
“路上的时候,我听见广播里念简讯——”
“‘省厅刑侦总队某专案组执行任务时遭遇伏击,多名民警牺牲。’”
“但那不是我真正听见的声音。”
“真正的声音……”她闭了闭眼,像是努力把某个画面固定下来,“是在梦里。”
“你梦见车飞下去?”
“嗯。”
“梦里有雨,有雷。”
“有石头崩下来的声音。”
“还有玻璃碎掉、金属扭曲。”
“那声音一响,”她轻声,“我就醒。”
“你爸没来得及跟你说‘跑’,你只在别人嘴里听见。”温止说。
“所以你这十年,”她又补了一句,“一直在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