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破防了（第1页）

夜色已深，天衍城内虽仍有修士巡逻，但大部分区域已陷入沉睡，唯有中央天衍殿方向依旧灵光冲霄，显示着大战前的紧张筹备。

喻桐抱着谢宁，感受着怀中人逐渐软化的态度，心思又活络起来。

“师姐~”她松开怀抱，转而拉住谢宁的手，轻轻摇晃着，“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们在城里逛逛嘛~整天闷在客舍里，多无聊呀！”

谢宁刚平复的心绪又被她搅乱，蹙眉抽回手，语气恢复清冷：“胡闹。如今天衍城戒备森严，夜深人静，岂是闲逛之时？回去休息。”

“哎呀，就逛一小会儿嘛~”，喻桐眼圈说红就红，“师姐~你刚才还凶我，现在又不陪我……我心里难受，睡不着嘛……你就当陪我散散心，好不好？求求你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扯谢宁的衣袖，眼神湿漉漉的。

就在谢宁犹豫的瞬间，喻桐眼中狡黠之光一闪，得寸进尺地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半拉半拽地就往客舍外拖：“走嘛走嘛师姐~我们就去附近转转，很快就回来！”

“喻桐！放手！”谢宁低声呵斥，却碍于夜深人静，不敢太过挣扎，竟真的被喻桐连拉带扯地拖出了客舍院落。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谢宁暗自恼火，既恼喻桐的得寸进尺和那显而易见的小得意，更恼自己竟真的被她拖了出来，此刻还被她紧紧挽着手臂，挣脱不得。

“喻桐，可以放手了。”谢宁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一些，目光直视前方灯火阑珊处，不去看身侧那张写满了计谋得逞的笑脸。

“不放，夜路滑，我扶着师姐嘛。”喻桐笑嘻嘻地，反而挽得更紧了些，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谢宁的袖口布料。她能感觉到师姐身体微微的僵硬，带着一种别扭。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板路上回响。谢宁兀自跟自己较着劲，试图将那些纷乱心绪压回心底深处，重新端起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

忽然，喻桐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闲聊：“师姐，你……讨厌妖吗？”

谢宁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这个问题来得突兀，让她从自我纠结中稍稍抽离。她侧目瞥了喻桐一眼，对方正仰头看着天边疏星，侧脸在朦胧夜色中显得格外柔软，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谈不上。”谢宁收回目光，继续前行，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平静而客观，“妖类与人族，生灵而已。其存在本身，并无喜恶之分。只是立场不同，所求各异，冲突在所难免。有些妖，嗜杀成性，为祸一方，自然当诛。有些……”她顿了顿，“或许也只是求存，情非得已。”

“哦……”喻桐拖长了调子，“小白说，有好妖的！”

谢宁语气缓和了些许：“若性善不扰人间，潜心向道，自然不惹人厌。”

“那……要是坏妖呢？”喻桐追问，挽着谢宁胳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就是……也不是天生就想当坏妖，可能是被人欺负了，被逼得没办法了，或者……或者为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得不去做些坏事……这样的妖，师姐也会讨厌吗？”

夜风吹动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谢宁沉默了。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尖锐，也更私人。

“情有可原，并非其罪可免。”她缓缓说道，声音低沉了几分，“世间许多事，并非只有对与错两条路。被迫为恶，其情或许可悯，但其行终究是恶，造成的伤害亦是真实。评判与否，或许不在于其初衷，而在于其是否愿意承担后果，是否……仍有回头之岸。”

喻桐没有再立刻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半晌，她才低低地说：“那就好。”

谢宁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汇聚了更多灯火与人声的街市入口，心中那点因吃醋而起的羞恼别扭，不知不觉被这深夜中关于妖类与善恶的沉重话题冲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连她也难以言明的情绪。

夜还长，路也还长。

然而，就在她们穿过一条看似寻常的、连接着两片居住区的狭窄巷道时，异变发生了！

巷道尽头，原本应该是另一条街道的景象，不知何时，竟变得模糊扭曲起来，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幕！一股阴冷刺骨、带着浓郁死寂气息的风，毫无征兆地从那水幕后吹来！

“不对！”谢宁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想要拉住喻桐后退。

但已经晚了！

喻桐正侧头跟谢宁说话，没注意前方，一只脚已然踏入了那扭曲区域的边缘！

就在她脚尖落地的瞬间——

“嗡！”

整个巷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扯、扭曲！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崩裂！青石板路、两旁屋舍、远处天衍殿的灵光……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褪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天空，脚下是干裂、毫无生机的黑色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阴冷死气，以及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哀伤与怨念。

而在她们前方不远处，一条宽阔无比的巨大河流，无声无息地横亘在那里。河面不见波涛，却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的魔力，水面上漂浮着点点幽绿色的磷火，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容在河水中沉浮、哀嚎。

忘川河！

这里是……幽冥界？！

喻桐和谢宁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