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4页)
……
人越长大就越习惯分离。
或者说人越长大,就越能消化情绪,越能忍受分离的失落和不舍。
瞿心变得比之前更沉默了,除了和邢柔会多说几句话,在其他人面前就像隐形了一样。
邢柔知道她心里还是伤心甚至埋怨的,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件事。
那时邢柔深信,即使瞿心现在伤心不舍,一个月的相处也不会影响她太深,时间会淡化所有情绪。
再舍不得,她们也不是小孩了,总能接受的,况且现在信息发达,天涯也不过是咫尺之间。
所以她若无其事,只是和瞿心聊聊闲话,抱怨一下训练辛苦。瞿心不太开口,但永远认真地听她说话。
整个军训期间,邢柔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执勤。
以宿舍为单位,安排夜间值班,两人一组,每组执勤两小时。活倒是不累,坐在走廊就行,只是有的人比较倒霉,如果分到2点到4点这种时间段,整晚的觉都会被切得稀碎。
邢柔正好和瞿心一组,她们挺幸运,值班时间是4点到6点,相当于早起两小时。
那天邢柔睡得正香时,被上一组困得七荤八素的同学摇醒:“邢柔,起来了,轮到你们了。”
“……哦,好。”邢柔打着哈欠穿衣服,一转头,瞿心已经收拾好了,状态看上去比她好多了,见她穿好外套,说:“走吧。”
坐在桌边时邢柔才用混沌的大脑思考出一件事:瞿心看上去这么清醒,恐怕是习惯了早起,那种活杀铺应该跟早餐店差不多,经常凌晨进货工作。
凌晨四点很冷,但比起冷邢柔更忍不了困,她连聊天的心思都没有,坐着坐着人就趴在桌子上。
“……瞿心,我睡一会儿啊,如果有教官来你叫我啊。”
“嗯,你睡吧。”
于是邢柔放心地昏过去了。
她这班上得够幸福,再有意识时天都快亮了。坐直身子时有东西从肩膀上滑下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件迷彩外套。
瞿心正抱臂坐在她旁边,穿着迷彩短袖,转头看来:“醒了?”
邢柔不好意思地把外套还回去:“谢谢你呀瞿心。”
瞿心笑了笑,看向窗外:“天要亮了。”
她们坐的位置正对着东边,窗外确实透出鱼肚白,于是两人一起看了场日出。
其实没看到太阳,但霞光很美,美到刺眼,刺眼到邢柔都快被闪哭了,然后她转头一看,惊悚地发现瞿心居然满脸泪水。
她吓到不敢去问。
倒是瞿心先擦了擦眼泪:“太刺了,我们回去吧。”
邢柔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
“……好。”
七天就这样,打打闹闹,倏忽而过。
直到九月最后一天的下午,邢柔顶着黑了三度的肤色和班里人告别,踏上离开锦川的飞机,落地首都国际机场。
滑行时正值华灯初上,她怅然地透过舷窗观察陌生的城市,终于在这一刻清楚感受到,过去的生活已经被抛在了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