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觐见（第3页）

而白澜来了更深的一句：“因此，我白氏族人时隔3代都对其参解不透，又何敢将其献给大王？”

白澜话音落下的瞬间，章台宫内针落可闻。玄色深衣的百官静默如雕塑，唯有烛火在铜灯中轻微噼啪。

文臣垂眸若有所思，武将拳心微紧，那句“参解不透””一枚尖锐的楔子，既堵住了“私藏”的罪名，又暗合了兵法的神圣性。

嬴政的视线仍凝在白澜脸上，那目光似已穿透他故作镇定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翻涌的弹幕。良久，秦王袖中玉组佩轻撞，打破死寂：

“你说白起伊阙之战‘洞察天文地理之变’”嬴政玄衣上的暗纹如黑龙游鳞，“那今日若令你率军破赵，当如何借漳水之势？”

考验来了！

白澜心头一紧，他哪懂什么漳水兵法？但脑中二十一世纪的地理知识疯狂翻涌！想起曾看过赵都邯郸附近的水系图，漳水夏汛凶猛，冬春枯浅……

“臣不敢妄言兵事，”他稳住声线，“然《武安遗策》有云：‘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若在漳水上游以沙袋截流蓄势，伴攻邯郸东门，待赵军主力集结，再于夤夜决堤……”

白澜这也不算是胡诌，因为白起当年打楚国就是这么干的，所以他只是利用了邯郸的天时地利罢了。

“水攻之后以轻骑截杀溃军。”他甚至下意识补了句：“此法宜在秋汛时施为，然需精准推算雨期，否则反噬自身。”

武将列中有人倒吸冷气。这策略与当年王翦攻赵的讨论不谋而合！

但是这白澜——似乎还不曾及冠！

而文臣席间一位戴獬豸冠的御史突然出声：“此言大谬！秋汛难测，若延误战机……”

“所以需要太史令测算天时，”白澜立刻接话，目光迎上御史，“更需要当地老农口传的经验，此即遗策所强调‘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巧妙地将现代气象学模糊成‘经验’，既显谦卑又暗藏机锋。

嬴政指节轻叩案几。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你族三代参不透兵书，”他忽然转回最初的话题，“你却对伊阙之战如数家珍？”

致命一击！

白澜脊背发凉，内心尖叫：“要死要死！吹牛吹过头了！”

转而又在叫“真不愧是我政哥！果然洞察力极强，马上就发现我的破绽了呢~”

而白澜心理异常活跃，可面上却苦笑敛袖。

“不敢欺瞒大王。草民自幼痴迷兵事，还喜欢看各种杂书，也曾经盘问过老农，行人，行商，贩夫。正如赵括熟读父书仍败于长平，纸上谈兵终是虚妄。想要融会贯通武安遗策必须要舆图，天文，人事等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白澜又提及了这几天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草民从小就询问这些，自然得到的消息就多，也曾自己制作《全境舆图》，欲将遗策所载与实地勘验结合……”

“舆图？”嬴政甚至没让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而且长目微眯。

“是。并非宫中所藏诸侯割裂之图，而是一幅完整的、标有山脉水道、关隘季风的天下总图。”

白澜心跳如鼓，这是他最后的筹码，“草民愿献此图于王，佐大秦东出！”

那一刻，他看见嬴政瞳孔深处似有星火骤燃。

秦王未言可否，却对宦者令抬手：“带他去兰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