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页）

Krueger直接抓过YN的手，将一枚榴弹塞给了她，指尖故意划过掌心，“来，给这玩意也施点魔法。”

Konig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她身后半步，那双蓝盈盈的眼睛始终低垂，目光黏在YN的轮廓上。每一次她睫毛颤动，他瞳孔便跟着微微一缩。

所有人整装完毕，队伍将YN护在了中心，这是无需商议的共识。

Keegan紧贴在她半步的位置，视线每隔几秒便扫过她的侧脸。如今她失了声，如果在这诡异中走散，如果突发状况切断了视线，他们甚至无法听见她的呼唤。

这念头让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又靠近了些许，近到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队伍开始穿行于双面人之间。

YN始终垂着眼，视线仅放在脚前的路面。即便如此，余光仍无法避开那些面容。是她族人的脸，每一张都是在灭顶之灾降临时的绝望。

她未曾亲眼见过那场灾难的现场，此刻这座城，却将那些最后时刻掘出，列在了她眼前。

粘液不断从那些面容上渗出，滑落，滴入地面。它们静止着，却比嘶吼更窒息。恐惧正在慢慢爬向YN，仿佛时间在坍缩，她正亲身走回那个故乡碎裂的瞬间。

他们向着城市深处行进，每一步都在与两侧的亡者对视。那些脸，战友的，亲人的，甚至素未谋面却因他们而死的陌生人的，是锋利的刀，剐蹭着记忆里最软的那块肉。

可他们是战士。Krueger见过整支小队在眼前蒸发成血雾，Ghost从尸堆里爬出来时带走的从不止是骷髅面罩，Keegan的睡眠早已被太多未能挽救的回响填满。

就连Konig，这个被所有人默认心理脆弱的巨人，也在无数次扣动扳机的条件反射中，学会了将黑暗压成肌肉记忆，然后继续瞄准。

他们的大脑里有一道铁闸。当情绪的海啸拍打时，闸门落下，只留下可供瞄准，冲刺，生存的地带。这是求生的本能，也是职业的残疾。

但YN没有这道闸。

她可以直面扭曲诡谲的规则，可以忍受翅膀遭受的剧痛，却不知该如何隔绝，此刻悲痛在血液里疯狂繁殖的感受。尤其当那东西越来越近，像一根针正向她的心脏，一点点刺进去。

恐惧并非从外部侵入，它是从骨骼里渗出来的，带着族人们临终的绝望，混着这座城咀嚼记忆时发出的响，在YN血管里汇成一条污河。

Keegan察觉到了。身旁人的呼吸开始失序，指尖在颤抖。他不动声色将枪换到左手，右手向下探去，稳稳握住YN的手。

手掌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粗糙的，温热的，属于活人的触感。

他没有转头看她，目光仍扫视前方。只是那只手收得很紧，像在无声说，抓住我。我在这里。

Ghost的视线在YN身上停留一秒，忽然放慢了脚步，侧身，用自己整个身躯挡在她与某个方向之间。他没有解释，骷髅面具只是朝那个方向转动几度，肩膀绷成一道警戒线。

他将备用的手枪拆解，重组，然后递到她手里，动作快得像偶然，似乎只是顺手的事。但那把枪的保险已经打开，弹匣是满的，握柄的角度也刚好适合YN手掌的尺寸。

Ghost的靴跟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轻响，稳定得似心跳节拍。仿佛用声音在告诉她，他还在这里，掌控着节奏。

当队伍穿过最密集的双面人群时，他忽地开口，声音从骷髅面具低沉传来，“低头。”

他抬起手臂，横在她头顶上方，用手肘和小臂挡开滴下的粘液。衣袖蹭到了她的头发，又一触即离。

Krueger侧眸看见YN颤动的翅翼，他把一颗手雷举到她眼前，“小精灵。如果那玩意冒头，你就拉环，往它嘴里喂颗。”

他嗤笑着随手指向一个双面人脸上的哭相，“怕什么？你看它们，连哭都得排队，多无聊。”

然而，当Krueger瞥到她像是看见了什么，不由自主后退半步时，他却莫名安静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忽然褪去所有戏谑，“它要是敢出来……你就闭上眼睛。”

没有解释为什么。但那一刻，Krueger全身上下绷紧的杀意，不再是为了取乐或挑衅而释放，而是纯粹为某个明确目标而生的毁灭欲。

他只是想用他的方式告诉YN，有些东西，不必看，也不必怕。

他想教会她，如何在黑暗中，笑得比恐惧更响。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吞噬他们，那至少在被吞下去之前，要狠狠咬碎它的喉咙，学会享受撕咬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