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页）

他看得真切，这怪胎在自己出现之前，看那女人的眼神，简直像个可悲的笑话。

他甚至故意向前一步，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枪管，嗓音带着挑衅的沙哑：“怎么，拖把头？不敢开枪？”

YN站在两人之间，左右看了看，清亮的眼眸里是纯粹的不解。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何这个世界的种族对自己的同类会怀有敌意。

忽然，YN感到一股熟悉的波动涌来，整个人顿住，视线越过对峙的二人，投向远处，瞳孔微微收缩。

Krueger察觉到她的异样，皱起眉，不耐烦的抬手啪地一下将Konig的枪口推开，也顺着YN的视线望过去。

“ScheiBe！又来了吗……”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

Konig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就看见YN的身影猛然射出！

那不是奔跑，她的双脚似乎离开了地面，身形模糊成一缕烟。Konig甚至看到，在她急速移动的瞬间，背后似乎展开了一对透明的，如同巨大昆虫翼翅的虚影。

Krueger也在同一时间追了上去，嘴里还咒骂着。Konig的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决定，轰隆隆紧跟而上。

而远处的枪声和惨叫，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立刻又归于平静。

空地上的男人们神经紧绷起来，四周陷入比枪响前更深的死寂。这片寂静被重量压得向下沉，似要陷进地里。

直到一道虚影，快得超出了视野捕捉的极限。

YN从半空落在他们面前，他们连食指扣在扳机上的肌肉都还未及收缩。

“Shit！”Soap后撤半步，才看清那是个女人的轮廓，“你……”

她背对着他们，面向幽深的树丛，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有什么东西在她背部展开，不是机械，不是幻觉，是六瓣透明的翅叶，纹路在稀薄的月下流转光泽。她的肌肤也随之泛起一层柔雾，仿佛整个人是由内而外被照亮。

Keegan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再一次见到她，更没想到她是这般模样。

记忆像被撬开的锁，弹出一幅画面。在战区某个被炸毁的民居废墟里，一本彩页儿童读物半埋在水泥块下。

封面上画着一个精灵，翅膀透明，周身发光，正从花朵上起飞。他当时用枪管将它拨开，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他不信这个世界有魔法，也不信有灵魂。

Keegan笃信的是子弹的物理规则，是伤口的感染概率。若真有那些超然之物，他们这些在血污与泥泞中打滚的人，早该被神罚或超度了。

那些他眼睁睁看着咽气的战友，那些他没能从死亡线上拽回来的人。只有他们的消亡毫无意义，他的存在似乎才显得合理，一个纯粹的，处理死亡的专业人士。

可现在，那本童话书的封面活了过来，就在他眼前。翅膀上细碎的光点，像星尘，又像他年少时在深夜旷野里见过的萤火。

Keegan怔忡着，思绪完全脱离了现实，飘向一个他不被允许进入的领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终究被战场逼疯了，患上了严重的PTSD，才开始产生如此具象的幻觉……

而在她现身的那一刻，Ghost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几乎是立刻皱紧了眉头，尽管整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但那忽然别开的头颅却泄露了情绪。

他不想看见她。

如今她这非人的形态，不过印证了自己的怀疑。之前在雪原的相遇，那种思维停滞，像被拽住的感觉，果然源于她非人的本质。

她必定是能干涉，操控人类情绪的某种存在。不然如何解释，他一见到她，心脏就像被浸入冰水，又骤然紧缩。

那是一种夹带着警觉与被冒犯的生理排斥。Ghost的骷髅面具再次转向一侧，让目镜后的眼睛只牢牢盯住没有她的方向，仿佛只要不看她，就能从某种影响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