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第1页)
那灰雾的翻滚并非物理层面的涌动,而是规则本身的痉挛。原本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安全岛”瞬间化为齑粉,不是消散,而是被一股更古老、更冰冷的意志强行吸纳、吞噬。望序指尖前方那缕属于希让的、漆黑纯粹的混沌气息,如同被无形巨口吮吸的墨滴,猛地拉长、扭曲,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规则层面的哀鸣,便被扯入了翻滚的灰雾深处,消失不见。
紧接着,是那块流淌着齿轮与数据光影的“织布机”核心碎片。它试图抵抗,爆发出刺目的纯白秩序之光,无数细密的规则锁链凭空浮现,想要固守自身。但那灰雾只是轻轻一拂,如同抹去灰尘,那些秩序锁链便寸寸断裂,纯白光芒迅速黯淡,被灰雾包裹、浸染,最终也无声无息地湮灭于那片不断膨胀的灰色之中。
规则小猫发出了尖锐的、带着愤怒与一丝本能恐惧的嘶鸣,它炸开了毛,暗绯色的身躯弓起,混沌星璇般的眼眸死死盯住灰雾深处。它到嘴的“大餐”被抢了!
“后退!”望序厉声喝道,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拉着几乎僵住的何初向后急退。岚的精神力场和白晓仓促撑起的微弱圣光几乎在接触到那灰雾边缘的瞬间就冰消瓦解,如同阳光下的露珠。
灰雾不再仅仅是雾气。它开始凝聚、塑形,不再是模糊的一团,而是勾勒出一个庞大、扭曲、却又带着诡异“人形”轮廓的阴影。这阴影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清晰的肢体界限,它仿佛由无数凝固的时空片段、沉寂的世界残骸、以及最本质的“静滞”规则强行糅合而成。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向四周辐射着一种令万物归寂的绝对命令。
一种低沉、沙哑,仿佛亿万生灵临终叹息汇聚而成的意念波,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众人的意识:
“……归来……合一……永恒……”
这意念直接穿透了耳膜,在灵魂深处回荡。望序瞬间明悟——这不是“双生之骸”的衍生物,这就是“永恒观测者”的本体!或者说,是祂被“编织者”切割、放逐后,残留在此地的一大部分核心!那灰雾,正是祂追求“纯白静止”失败后,堕入的、更加绝望和贪婪的“永恒死寂”状态!它不再满足于自身的宁静,它要吞噬一切“变量”,将所有活跃的、变化的规则,都化为自身死寂的一部分!
“是……是‘妈妈’……的本体?!”白晓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来自“新手村”的记忆阴影瞬间复苏,那种被纯白领域支配、意识即将被冻结的恐惧感再次攫住了她。
“它比之前……强了太多……”岚脸色苍白,她的符文知识告诉她,眼前的存在其规则层级远超之前的“双生之骸”,那是一种接近规则本源的、概念性的“静滞”力量。
何初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死死抓住望序的衣角,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永恒观测者”的阴影缓缓“转”动了它的“头部”,那没有五官的区域,仿佛有两道无形的视线,穿透了维度洪流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望序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体内那微弱却顽强跳动着的、融合了矛盾规则的新生力量,以及她灵魂深处那被暂时压制、却并未根除的纯白烙印上。
“……我的……碎片……叛逆的……火种……归来……”
它“伸出”了一只由灰色雾气构成的、模糊不清的“手臂”,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抓向望序!那手臂所过之处,狂暴的色彩洪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失色,化为灰白背景的一部分!连规则小猫撑起的暗绯色流光领域,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被挤压的吱嘎声!
这不是能量的攻击,而是规则的覆盖与同化!它要将望序这个携带了它部分本源(烙印)、又孕育着“变量”(新生力量)的存在,强行抓回,融入它那死寂的永恒!
望序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吸力从那只灰色手臂上传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去!体内的新生力量在这极致的“静滞”规则面前,运转变得极其晦涩,如同陷入泥潭;而那纯白烙印则如同受到了母体的召唤,再次剧烈躁动起来,冲击着希让布下的混沌封印!
“望序!”岚惊呼,精神力化作尖刺试图攻击那灰色手臂,却在接触的瞬间,她的精神力便被“静滞”、同化,反而壮大了那手臂的力量!白晓的治疗光晕更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规则小猫愤怒地咆哮,暗绯色的身躯猛地膨胀,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撞向了那只灰色手臂!它张开规则之口,狠狠咬下!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灼烧的声音。规则小猫确实从那灰色手臂上“撕”下了一小片雾气,但下一刻,那被撕咬的部位瞬间弥合,而规则小猫那暗绯色的身躯上,却沾染上了一丝灰白,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那“静滞”规则,竟然连混沌造物都能污染!
“小猫回来!”望序心急如焚,她能感觉到规则小猫传来的痛苦与规则层面的“冻结”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望序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在“永恒新手村”最终面对“妈妈”时,打破其领域的关键——并非纯粹的力量对抗,而是引入绝对的“变量”与“矛盾”!
这“永恒观测者”追求死寂的永恒,其力量核心在于“静滞”与“归一”。那么,能够打破它的,就只能是极致的“运动”、“变化”与“分裂”!
她体内那新生的融合力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不正是在衰败与静滞的绝境中,由“叛逆之心”催生出的、代表着“可能性”与“变化”的火种吗?!
“岚!白晓!何初!”望序用尽力气嘶喊,强行稳住身形,将体内那微弱的新生力量催发到极致,不再用于防御或对抗那吸力,而是将其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充满“活性”与“否定静滞”的规则波纹,反向扩散开来!“把你们所有的力量,不管是什么属性,不管是否冲突,全部、混乱地、打向它!不要有序,只要混乱!越乱越好!”
与此同时,她通过灵魂链接,向规则小猫传递了一个极其疯狂的指令:“别咬它!吞噬它周围被它‘静滞’的那些规则碎片!那些被它暂停的色彩洪流、那些断裂的命运丝线!把它强行维持的‘死寂’环境,给我重新搅乱!”
岚瞬间明白了望序的意图。她放弃了所有成体系的符文攻击,精神力如同炸开的烟花,毫无章法地、狂暴地冲击着那灰色手臂周围的规则结构!白晓也将治疗光晕转化为最纯粹的生命能量波动,不顾一切地向外辐射,与那死寂规则形成鲜明对抗。何初虽然害怕,但也闭着眼将她库存的各种跳跳糖——闪电的、彩虹的、迷幻的、甚至那颗“慵懒猫咪”——一股脑地激发,投向那片灰色!这些效果各异、规则混乱的跳跳糖能量,在空中碰撞、炸开,形成一片极其混乱、毫无逻辑可言的规则污染区!
而规则小猫,则忠实地执行了望序的命令。它放弃了对灰色手臂的直接攻击,化作一道暗绯色的闪电,疯狂地穿梭在那些被“永恒观测者”强行静滞的色彩洪流和规则碎片之间,如同一个贪婪的清道夫,将那些被按下暂停键的“混乱”与“变化”重新吞噬、激活!它每吞噬一块被静滞的规则,那片区域就恢复一丝动荡,虽然微不足道,却像在死寂的冰面上凿开了一个个小孔!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攻击方式,显然超出了“永恒观测者”的预料。它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那抓向望序的灰色手臂,在接触到那片由各种混乱能量、精神污染、跳跳糖特效以及被重新激活的规则碎片构成的“混乱风暴”时,其表面那绝对的“静滞”力场,竟然出现了涟漪般的波动!
就像一滴清水滴入了浓稠的油污,虽然无法立刻净化,却打破了那完美的平衡与死寂!
“呃……荒谬……”“永恒观测者”的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被冒犯般的怒意。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这些渺小的、混乱的、毫无意义的力量聚合,能够干扰它那接近本源的“静滞”规则。
就是这一丝波动和凝滞,给了望序喘息之机!
她感到那冰冷的吸力骤然减弱了一瞬!体内那被压制的新生力量,在这外部混乱环境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薪柴的火种,猛地旺盛了一丝!它开始主动地、贪婪地吸收着周围那些混乱规则中蕴含的“变化”特质,甚至开始尝试反过来解析、吞噬那侵入体内的、“永恒观测者”的静滞规则!
那感觉如同饮鸩止渴,痛苦而危险,但却让她在绝境中看到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