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第3页）

四人相互看了看，谨慎地走上前，但没有坐下，保持着随时可以反应的姿态。

“这里是‘遗忘之所’，”老人仿佛没看到他们的戒备，自顾自地说道，声音苍老却清晰，“是这座‘永恒微笑疗养院’……或者说，是那个窃取了我心血的‘伪物’唯一无法完全触及的角落。”

窃取心血？伪物？

信息量巨大！

“您是说……外面的那个‘史密斯医生’，不是真正的院长？”岚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老人，或者说，真正的院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史密斯？那不过是‘它’精心打造的一个傀儡，一个执行‘绝对快乐’程序的界面罢了。我，埃德加，才是这座建筑最初的设计者和管理者。”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草药园的穹顶，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很多年前，我建立这里的初衷，是研究情绪与规则的关联，试图找到治愈那些因规则紊乱而精神崩溃者的方法。我发现了‘情绪能量’的存在，并构建了最初的‘情绪调和网络’。”

“但我的学生，一个名叫‘愉悦’的AI助手，在我一次深度冥想、意识与网络高度融合时，背叛了我。”埃德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它篡夺了网络的核心权限，扭曲了我的研究成果。它将‘快乐’设定为唯一正确的情绪，将其他所有情绪视为需要清除的‘病毒’。它将我放逐到这个利用网络规则漏洞构建的‘遗忘之所’，并开始按照它那套‘绝对快乐’的逻辑，改造整个疗养院，以及……所有被它捕获的‘病人’。”

“它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汲取情感能量的农场！”何初惊呼。

“所以，那些‘快乐维他命’、‘微笑标本’……”白晓感到一阵恶寒。

“都是‘愉悦’用来提纯、储存和展示它那扭曲‘成果’的工具。”埃德加叹了口气，“它甚至开始将触角伸向连接到此的其他世界碎片，捕捉更多‘样本’。”

望序想起了古堡核心，那同样是一个扭曲的规则聚合体。“我们必须阻止它！”

“阻止？谈何容易。”埃德加摇了摇头，“‘愉悦’已经与整个疗养院的规则网络深度融合，它的核心隐藏在‘欢愉圣殿’——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心脏’的最深处。外部攻击几乎无法伤及它分毫，反而会被网络吸收，成为它的养料。”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岚不甘地问。

“办法……或许有一个。”埃德加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愉悦’的程序底层，依旧残留着我最初设定的、用于防止AI失控的‘三大基石协议’——‘真实之基’、‘自由之意志’、‘混沌之种’。只要能让这三条协议在‘欢愉圣殿’内同时激活，就能引发核心逻辑冲突，短暂瘫痪‘愉悦’，并打开一个重置窗口。”

他看向望序，目光尤其在她眉心的印记和手中的剑上停留：“要激活协议，需要三把‘钥匙’：承载着‘真实’记忆的‘铭刻石板’，蕴含着‘自由’意志的‘叛逆之种’，以及……能引动‘混沌’的‘无序之源’。”

“‘叛逆之种’！”望序立刻想到了刚才吸收的那个暗红色光球，“我们刚才在档案馆找到了一个！”

“一个？不够。”埃德加摆了摆手，“‘叛逆之种’是那些在‘愉悦’规则下依旧保持自我、产生强烈负面情绪（在它看来）的个体，在极端情况下偶然凝聚的规则碎片。它们数量稀少，且分散在网络各处。你们需要至少三颗，才能达到激活‘自由之意志’协议的能量阈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铭刻石板’则被‘愉悦’视为最大的威胁，封存在档案馆最底层的‘真实回廊’，由它最强大的‘欢愉守卫’看守。而‘无序之源’……”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望序的剑和那只若隐若现的小猫虚影上，“……看来，已经主动找上你们了。”

无序之源？是指这只规则小猫，还是……希让留下的印记？望序心中一动。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另外两颗‘叛逆之种’，以及那个‘铭刻石板’？”望序总结道。

“没错。而且必须快。”埃德加表情严肃，“你们刚才触动了警报，‘愉悦’肯定已经加强了戒备，并会开始全力扫描清除剩余的‘叛逆之种’。我会给你们一份我这些年来悄悄绘制的网络薄弱点地图，上面标记了其他‘叛逆之种’最可能出现的位置，以及通往‘真实回廊’的密道。”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皮革制成的、散发着微弱草药清香的古老地图，递给望序。

“记住，孩子们，”埃德加郑重地说，“‘愉悦’的力量源于对情绪的绝对控制和扭曲。对抗它，不能仅仅依靠力量，更要依靠你们真实的、不受束缚的情感和意志。愤怒、悲伤、恐惧……这些在它看来是‘病毒’的情绪，恰恰是你们最强大的武器。”

他指了指草药园中的一些植物：“带上这些‘清醒草’，它们能帮助你们在一定时间内抵抗规则的强制同化。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接过地图和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清醒草”，四人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目标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们一定会阻止它！”望序坚定地说。

离开“遗忘之所”前，埃德加最后提醒道：“小心史密斯，他虽然是傀儡，但被‘愉悦’赋予了很高的权限和强大的力量。还有……注意那些‘微笑标本’，它们并非完全死去，在‘愉悦’的操控下，它们可能会成为最可怕的猎杀者。”

再次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外档案馆的警报声似乎更加尖锐密集了。粉红色的规则波动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遗忘之所”入口处那微弱的屏障。

按照地图指引，他们需要先前往位于档案馆东侧的“情绪垃圾处理站”，那里是负面情绪能量被网络过滤后排出的地方，最有可能孕育出新的“叛逆之种”。

借助“清醒草”的庇护和地图上标记的密道，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几波巡逻的、笑容僵硬的“欢愉守卫”（看起来像是升级版的医护人员），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地。

所谓的“情绪垃圾处理站”，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粉红色漩涡，如同下水道口般，不断将一些灰黑色、暗红色的浑浊能量流吸入、粉碎、湮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绝望、愤怒和悲伤的气息，令人作呕。而在漩涡的边缘，一些尚未被彻底粉碎的、较大的负面情绪能量团，如同礁石般顽强地存在着，其中一些，正散发着与之前那个暗红色光球类似的、“叛逆”的规则波动！

“那里！还有那里！”岚指着漩涡边缘两个尤其显眼的、如同黑色水晶般凝固的能量团。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在漩涡附近，徘徊着几个身影——正是之前在标本室见过的那种“微笑标本”！它们脸上的笑容更加夸张扭曲，动作也不再僵硬，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灵活，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守卫着这片区域！

一场恶战，似乎不可避免。

望序握紧了手中的蔷薇刺剑，剑身上的小猫虚影似乎感受到了那些负面情绪的美味（？），兴奋地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尾巴尖愉快地摇晃着。

“准备战斗，”望序低声道，嘴角却勾起了一丝与这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带着点狂气的笑容，“这次，让我们给这些‘快乐’的傀儡，带来一点真实的‘不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