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第1页)
一场闹剧终于散去,邓家门前重归寂静。
邓当领着吕蒙,走到孙策等人面前,躬身长揖:“今日多亏了几位贵人出面主持公道,不然这小子怕是要吃大亏。邓当在此谢过。”
“邓兄切莫如此!”
孙策见状,几乎在邓当躬身的同一刻便已抢上前半步。他并未站立受礼,而是同样躬身,双手稳稳托住邓当的双肘将人扶起。
“邓兄,论年岁您是兄长,论事理本是应当。这般大礼,岂不是折煞我们了?”
邓当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吕蒙,叹了口气:“我这位妻弟性情太倔,若非几位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今日恐怕是要吃上些苦头的,几位若不嫌弃,还请进屋喝盏热茶,驱驱寒气。”
孙策抬眼望了望天色,摇了摇头,同时抱拳回礼:“邓兄盛情,策心领了。只是今日出门已久,策与弟妹们也需早些回家,今日便不多叨扰了。”
见状,邓当便知再留反而不妥,他再次郑重抱拳:“既如此,邓某便不强留了。今日之恩,没齿不忘。几位慢行,路上务必当心。”
待孙策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邓当与吕蒙回到屋内。
邓当:“你去灶房打点热水,把你额上的伤仔细处理一下,免得你姐姐和母亲看到担心。”
吕蒙下意识抬手碰了碰伤口:“没事,只是皮外伤,我等下用井水冲一下就行,我先去给阿母煮鱼汤和煎药。”
说着,吕蒙转身就走。
邓当忙拦下:“等下,煎什么药?你母亲怎么了?何时病的?”
吕蒙一一回答:“就前些日子,天气骤冷,阿母染上了风寒,我方才去找巷口药肆的吴大夫,开了点治风寒的药。”
“胡闹!”邓当的声调陡然升高:“你母亲病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早与我说?”
吕蒙沉默了片刻,才嗫嚅道:“母亲不让我告诉阿姐和你。”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邓当心里。一股混杂着懊悔与自责的情绪猛地翻涌上来,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他接了几处急活,又将近年关,为了赶工,他每日天不亮就出去,夜深人静了才回来,彼时吕母和吕蒙往往都已歇下。
偶有几回,他确实听见吕母屋里传出压抑的咳嗽声,闷闷的,断断续续,问起时,老人总隔着门板说:“没事,呛了风”,他便也信了。
他怎么就信了呢?
“都怪我……”邓当的声音涩住了,他用力抹了把脸,目光落回吕蒙手里那几包药上,“这药……你哪来的钱?”
话问出口,不需要吕蒙回答,邓当就知道答案了。
后怕、心痛、懊恼等复杂情绪冲上头顶,邓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手。
“砰!”
一声闷响,拳头重重砸在了吕蒙身后的门扇上,老旧的门扇如何承受一个壮年男子的愤怒出击,挣扎着晃动了两下,便裂成两半倒了下去。
“这就是你今天和许豕那帮混小子赌命的原因?那只是你一个人的阿母吗?那也是我阿母!就算是买药,也轮不到你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去冰河里拼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母亲你姐姐交代?”
邓当的声音发颤,不是愤怒,是心疼,是后怕,是深深的无力和愧疚。
家里开销紧巴,他是知道的,可竟已紧巴到要让半大的孩子,用命去搏几副药钱的地步!
他猛地伸手,几乎是用夺的,将吕蒙手里的药包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