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页）

“你就是福泽医生吧？最近听到不少队士谈及你，先前因伤不便，我未能正式与你见面，实在失礼。”

他的态度温文有礼，与那日和土方争执后的模样判若两人，但眉宇间依旧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伊东近来在年轻队士中颇受欢迎，想必给这位负伤的总长带来不小的压力。

福泽连忙还礼，望着他依旧吊在胸前、未见好转的左臂，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山南先生，你的伤势……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检查一下吗？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山南略显迟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福泽医生了。”

在为山南检查手臂伤势时，福泽的心情格外沉重。

她清楚地记得历史记载，明年二月份，这位温文儒雅的总长会因脱队而被勒令切腹，执行介错之人，正是被他视若亲弟的冲田。

她不愿看到冲田手上沾染自己人的鲜血，更不愿目睹山南这样一位为新选组鞠躬尽瘁之人走向如此凄凉的结局。

即便这个念头看似痴人说梦，她仍决心要尽力治愈山南的伤势，更要设法驱散他心头的阴翳。

或许，这样能间接扭转那命中注定的悲剧？

她想到可以利用蜂蜜搭配一些具有抗菌消炎功效的草药，配制外用药膏来促进伤口愈合。

如今她购置药材的费用都来自土方发放的俸禄，虽然她曾表示只需食宿便已足够，但在近藤的坚持下，每月仍会按队士标准给她发放俸禄。

为了节省开支，福泽决定亲自前往采集野蜂蜜。

好不容易寻得一个蜂巢，结果可想而知，尽管做了些防护措施，福泽还是被蜜蜂钻了空子，下巴被狠狠蜇了一口，迅速肿起一个大包。

她强忍疼痛，急忙用怀纸刮去毒刺，确认自己没有过敏反应后，又快步跑到河边，用手帕浸了冷水敷在肿痛处。

见河岸边长着不少蒲公英，她随手采摘捣烂敷上，借此缓解炎症。

当她顶着一个明显的“双下巴”回到屯所时，恰巧撞见了土方。

即便是素来严肃的土方，见到她这副模样也不由一怔。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诧异，“你这是……？”

福泽尴尬地解释了自己是为了采集蜂蜜制药，才被蜇伤。

土方听罢，沉默片刻，不免觉得无奈，“新选组还不至于连购置药材的钱都拿不出来，既然是为了救治队士，往后你需要什么，直接去找会计河合耆三郎说明白、记清账目，他会拨钱给你采购，不必亲自冒险，更不用自掏腰包。”

福泽深知新选组近来是因功受赏，财政暂时宽裕了些，但她仍想着能省则省。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位被人称为魔鬼副长的男人，终究是嘴硬心软。

她犹豫了一下，趁机试探地问道：“土方先生，你……对山南先生作何看法？”

土方不知道她此问何意，沉思良久方才缓缓回答道：“山南先生是我们重要的同伴，他的学识与剑术对新选组而言都至关重要。”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添了一些遗憾，“我不愿看他一直这般消沉下去。福泽，你要是有什么办法，请尽力相助。”

得到土方的默许与支持，福泽更加坚定了要改变山南结局的决心。

回去后，她将先前购置的黄连、黄柏研磨成细粉，又加入少量冰片与薄荷脑，最后混入经过消毒处理的蜂蜜，精心调制出具有抗菌消炎功效的黄连蜂蜜凝胶。

福泽暗自庆幸，幸好当初随祖父研习汉方药剂时未曾懈怠，否则西药一旦用尽，她这个临床药师在这个时代当真会束手无策。

正当她准备给山南送药时，冲田忽然到访，手中还拿着一包药粉。

“土方先生让我送来的，石田散药，对消肿止痛颇有效果，不过记得要就着酒喝下去效果更好。”他说着，目光落在福泽虽然已消肿些许、但仍看得出异样的下巴上，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福泽窘迫地撇了撇嘴，她也不想被蜜蜂蜇成这般模样，这还不是为了制药？

冲田大抵是笑够了，稍微收敛笑意，伸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继续解释道：“从前在江户时，土方先生曾做过卖药郎，这石田散药是他家传的秘方，效果确实不错。平时若有些跌打损伤或刀剑创伤，我们都会服用此药。”

福泽接过那包药粉，这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土方家传石田散药？今日总算得以见到真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