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2页)
凌霜依旧浅笑嫣然。
“不是那些勾当,人各有命,凌霜想的清楚,只是近日着实见不着大公子,凌霜想要出门一趟,过来问问夫人的意思。”
没想是这种小事。
秦夫人不仅是瞧手里的护额越发好看,看着凌霜,也头一次顺眼了。
“都是小事,你不必还绣护额过来给我,知会一声便得了。”
“主要便是送这护额呢,”凌霜笑起来,“不知怎么的,府里姐妹们少问我绣花样,凌霜绣这小半月,就怕是自己绣工不精,到时候夫人不喜欢。”
“没有的事儿,表姑娘绣的这护额可精致。”旁侧,守在秦夫人身侧的婆子都忍不住道。
凌霜笑得露出牙来:“那凌霜便放心了,待来年春夏,凌霜再绣暖玉的给夫人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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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走了有一会儿了。
秦夫人对镜自照,这护额绣的精致,又没有缝玉石宝珠在上头,留在家里戴着正合适。
“倒不知那表姑娘是个讨喜的,从前没见她出挑啊。”
侯在秦夫人身后,给秦夫人梳头的婆子道。
“是有颗玲珑心,”秦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微蹙起眉心来,“我看,从前定是我那继子不许她有所出挑,只让人跟着他一个。”
秦夫人与继子关系一向不好,因秦夫人出身不高,凌渐青都不说从不用正眼瞧她,便是她问话,凌渐青都从不搭理。
“可不是,”婆子道,“从前那表姑娘只整日跟着他,讨他的欢心,还不知他怎么磋磨人家。”
秦夫人冷哼一声,手抚上抹额。
“与我无干系,只是那表姑娘,倒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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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如何评议,凌霜已无从得知。
得了外出许可,凌霜当日便出去将凌渐青之前给她的一些首饰衣裳找铺子变卖,带了一大匣子金银出来,提着虽重,却要她内心喜不自胜,世间一切都不如钱重要,如今只靠变卖便有了些金银,若是她会门手艺,能自己赚钱,那该有多好?
她是个现代人,又没有大理想,生了个倔强又清醒的性格,最知晓钱重要。
本想再买几本医书,拓展拓展知识,可到底没了力气,费力提着金银回去,当夜寻了一圈,将金银找了个绝妙之地好好藏了起来,便是睡觉都格外香甜。
却不知相距她不远的欲雪堂内,众人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呼出的几分薄气都颤的不成样子。
汤药流了满地,一地的碎片,已是深更半夜天,凌渐青扶着额,凌乱墨发落了满身,双目都熬的猩红,又将手边的花瓶丢砸了出去。
“全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干吃白饭的废物!我如此头痛不适!还一个又一个惹我心烦意乱!没用的东西!”
“砰”的一声巨响,碎片炸了满地,有婆子伤了皮肉,霎时出了血,一个个抖如筛糠,却不敢有动作,知道谁若是先出去,届时还有没有命活,那都难说。
直到他又抽了马鞭出来,喊人过来匍匐跪着,默不作声,一鞭一鞭泄愤般抽在人后背上。
欲雪堂内一时间,宛若人间炼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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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阴雨,今日也不见晴。
凌霜瞧外头阴沉天色,想到的,却是凌渐青,不知欲雪堂内如何了,天有雨雪之际,逢气候变换之时,凌渐青头疾便越发严重,他生母嬴扇便是因头疾成病,痛时生不如死,常年食用过量五石散,死时形销骨立,原本艳美绝俗的一张美面,只剩溃烂浮肿。
从前,凌霜顾及此处,学了一手按摩功夫,总将手泡的冰凉,来给凌渐青按摩,便是连原身都没有做过这些,全靠后期施昭的针灸与汤药治疗,凌渐青在原身那世才没有步入其母后尘。
所以此世,凌渐青在发病之时尤其依赖凌霜。
可那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他哪里值得她对他好?想起自己在每年寒冬天因他而在夜间冻到发烫发痒的一双手,凌霜冷了面容,她闭上窗棂,低头绣起手里那白鹤叼花的手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