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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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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流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亭柱上,不可置信地瞪着闻世:“你……你竟……”

在一旁等待的素还真出现在现场,一看票型便知,对着漩流君道:“见二杀,符合标准!侩子手动手。”

亭中的空气,在闻世先生亮出漩流君三字时,彻底凝固了。

漩流君脸上的镇定如同脆弱的冰壳,寸寸龟裂,露出底下惨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惊怒。他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亭柱,喉结滚动,挤出一句破碎的质问:“你……你竟……”

素还真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亭边,仿佛他从未真正离开,只是隐在规则的影子里等待。他温润的目光扫过那三张决定生死的纸,轻轻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见二杀,符合标准。”

他的视线转向那一直沉默如雕塑的刽子手,平静地吐出最终判词:“侩子手,动手。”

刽子手闻令,厚重的鬼头刀无声扬起,刃口流转着冬日阳光也无法温暖的寒芒。死亡的阴影,精准地笼罩向面无人色的漩流君。

“不——!!!”

极致的恐惧炸裂成疯狂的挣扎。漩流君眼中血丝迸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与风度。在鬼头刀落下的电光石火间,他竟爆发出一股蛮力,不是格挡,而是以同归于尽的架势,合身扑向那沉默的刽子手!

“你想杀我?!我先杀你!!”嘶吼声中,他袖底寒光一闪,竟是暗藏的短刃直刺刽子手咽喉!

这一下变生肘腋,出乎所有人预料。规则之内的死亡审判,瞬间演变成规则之外的垂死反扑,成其不备一下子便杀死侩子手。

亭外响起一片惊呼。

冥顽不灵。”素还真的叹息声,在此时响起。

叹息很轻,轻得几乎被漩流君的咆哮淹没。

但随着叹息落下的,是一道凝练到极致、迅疾到超越肉眼捕捉的微光。

那不是刀光剑影,甚至没有破空之声。

只是素还真微微启唇,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精纯道元与决绝意志的“气”,如剑般吐出。

——呵气成剑。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漩流君身形骤然僵住。他眉心处,一点嫣红迅速洇开,细小如针孔,却断绝了所有生机。他眼中的疯狂、恐惧、不甘,瞬间冻结,化为一片空洞的死灰。

前冲的势头未尽,人却已如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扬起些许尘埃。

公开亭内外,死一般寂静,只有山风穿过亭柱,发出呜咽般的轻响,亭外围观的人群,所有喧哗议论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骇然地投向亭中那个青衫飘逸的身影。

素还真缓缓放下虚抬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微芒。他低头,看了看地上漩流君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又抬眼,望向亭外广阔却寂寥的天地。

一缕尚未冷却的鲜血,因他衣袂带起的微风,或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因果牵引,竟飞溅起来。

一滴殷红,不偏不倚,正正沾染在素还真白皙无瑕的左侧脸颊上,温热的,粘稠的,带着浓重铁锈般的腥气。

素还真的行动,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似乎想拭去,但指尖在空中停滞了。

那一点鲜红,在他清雅如莲的面容上,显得如此突兀,如此刺目,像雪地里绽开的一朵妖异红梅,又像无瑕美玉上的一道惊心裂痕。

他脸上的悲悯与平静依旧,但沾染了这抹血痕后,那悲悯似乎沉淀了千斤之重,那平静之下,仿佛有暗流汹涌。

一个修道人,一个总是试图以智慧、规则、言辞来化解干戈、导人向善的修道人,终究还是亲手染了血。

虽然是为了维护他亲手制定的规则,虽然杀的是一个破坏规则、意图反噬的狂徒。

但血,终究是染上了。

远处山道上。

阿容静静地望着素还真离去的方向,直到那点青影彻底消失在山岚之中,夜月不安地在她肩头轻轻“咕”了一声,圆眼睛望着主人平静的侧脸。

山风拂来,带来公开亭最后一丝血腥气。

阿容抬起手,指尖仿佛无意识地,拂过自己光滑洁净的脸颊,然后,她放下手,眼底深处,是一片无人能懂的澄澈与寂寥。

阿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素还真消失的山道尽头,那抹溅在他颊边的血痕,像一枚灼热的烙印,烫在了一场精心设计的规则游戏最冰冷的终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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