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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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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么?黑白郎君南宫恨,前日单枪匹马挑了毒龙岛!”

邻桌一个虬髯大汉嗓门洪亮,话一出口便引来周围数道目光。

“毒龙岛岂是易与之辈?岛主毒龙帝的九天神毒,据说中者无救,经脉尽腐,功力高如黑白郎君,只怕也……”

另一人接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唏嘘与某种隐秘的兴奋,江湖永远需要新的谈资,尤其是顶尖高手的陨落或受挫。

“可不是!”又有人压低声音,却让话语更显清晰,“听闻他虽重创毒龙帝,自己也中了剧毒,强撑离去时,正遇上蜕变妖郎那等诡异人物拦路,好一场恶战!最后关头,竟是藏镜人突然现身,将重伤的黑白郎君救走……啧啧,这恩怨纠葛,越发扑朔迷离了。”

“藏镜人?他不是与黑白郎君势同水火么?怎会出手相救?”

“这谁说得清?或许另有隐情,或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猜测与议论嗡嗡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对绝世高手命运转折的窥探欲,以及对随之可能引发的势力动荡的隐隐不安。

黑白郎君这等人物一旦倒下或隐匿,他留下的真空,又将引发多少新的厮杀?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重量。

秦假仙感到自己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连带着胃里的面条都有些难以下咽。

江湖这锅水,眼看就要沸了,而沸点,似乎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客栈之外,却又与每个身处其中的人息息相关。

他下意识又瞥向柜台。

阿容依旧在那里,今日换了件更素净的布裙,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型,多了一个棕褐色的发簪。

她刚刚给一个结账的货郎找了零钱,接过伙计小川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她拿起一把小银剪,不紧不慢地修剪起柜台上那盆兰花的枯叶。动作细致专注,仿佛眼前不是暗流涌动的江湖客栈,而是自家安然的后院。

那份置身事外的平静,在此刻喧嚣不安的映衬下,几乎显得……有些突兀,甚至神秘。

秦假仙知道,容老板绝非对江湖事一无所知,昨夜门外的厮杀,今晨满堂的议论,她不可能听不见。

但她选择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将所有的风波都隔绝在那道柜台之外,只经营着她的粥饭茶酒,干净客房。

这种不管闲事,在平时是令人安心的规则,在此刻,却隐隐透出一种近乎冷酷的稳定感。仿佛无论外面如何天塌地陷,悦来客栈的柜台后,永远会有一盏灯亮着,一盆花被精心照料,账目清晰,价格公道。

这份稳定,对秦假仙这样在浪潮中颠簸挣扎的人来说,如同风暴眼中诡异的平静,既是诱惑,也让人心生敬畏。

他忽然没了探听或抱怨的心思。匆匆吃完剩下的面条,将铜钱放在桌上,起身走向柜台。

“容老板,面钱。”他声音干涩。

阿容停下修剪的动作,抬眼看他,目光依旧平静,接过钱,略一点头。

秦假仙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把那句到了嘴边的“容老板可听说……”咽了回去。

问了又如何?她不会回答,或者只会给出一个毫无信息的,礼貌的回应,她的世界,和这堂内议论纷纷的江湖,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

他转身离开客栈,踏入阳光渐炽的街道。身后的议论声被门板隔绝,变得模糊。但“九天神毒”、“黑白郎君”、“藏镜人”这些字眼,却像带着刺,牢牢扎在了他的脑海里。

客栈内,阿容修剪完最后一枚枯叶,将银剪轻轻放回抽屉。

她端起那盆修剪好的兰花,走到窗边,寻了个光线更好的位置放下。指尖拂过嫩绿的新叶,触感微凉而充满生机。

夜月飞过来,落在窗棂上,歪着头看她。

窗外街道熙攘,江湖依旧风雨欲来。

窗内,兰花静静生长,算盘安然搁在账册边,昨夜那盏被捻亮过的油灯,灯油已满,灯芯整齐,等待着下一个需要光亮的夜晚。

过了没多久,客栈里的客人谈论的就是不止这些了,而秦假仙也在江湖上东奔西走的,好久没来了。

堂内的议论在荒诞中透着一丝危险。

“赤蛊门灭了毒龙岛?他们哪来那么大胃口?”

“嘿嘿,说不准是捡了黑白郎君的便宜!毒龙帝重伤,岛上精锐折损,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那黑白郎君当真死了?被赤蛊门杀的?赤蛊神有那本事?”

“谁知道呢!现在又说赤蛊神被蜕变妖郎打死了!蜕变妖郎又中了毒……这都什么跟什么?到底谁杀谁?谁又快要死了?”

“管他谁杀谁!重点是,蜕变妖郎中了毒!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火星掉进了干草堆,短暂的寂静后,是骤然升腾的,混杂着贪婪,兴奋与杀意的低语。

“对啊……蜕变妖郎,魔道巨擘,若能取下他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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