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1页)
谢如意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泪眼朦胧地愣在了原地,但还是本能地回答:“真的……”
过了几秒,他瞪大了眼,茫然地抬头看向四周:“?!”
下一刻,阳台的玻璃窗被人慢吞吞地打开了一条缝,沈识清缓缓地从一侧冒了个脑袋出来,舔了舔唇,小声道:“软软,你说,只要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一辈子当我的辛德瑞拉,以后绝对不娶老婆,是不是?”
谢如意震惊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伸手去抱沈识清,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胡乱哽咽地点头称是,抽泣着问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到底为什么会发展到写遗书的这个地步。
沈识清的眼眶也在一瞬间热了,他其实也很想紧紧地将谢如意抱进怀里,但他还是坚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谢如意推得远了一些,避免把自己身上的怪病传染给他。
沈识清其实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昨天晚上原本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偷偷跑到谢如意房间一起睡,忽然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身上也开始四处发痒,去镜子跟前一照,发现身上竟然全部都是骇人的红疹。
最关键的是,这种红疹和他以前过敏的那种红疹长得还不一样,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前几天帮谢如意接水时所听见的那种源于隔壁班同学的“怪病”。
这怪病的传染性似乎很强,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这种病的名字叫做天。花。得了天。花的人,就是会起小红疹,发烧,头痛……而他的症状,和这病简直一模一样。
刹那间,沈识清明白了,这次跟之前吃豆角的事件不一样,自己是真的不幸中招,已经时日无多了。
于是,他怀揣着十分悲怆的心情,放弃了吃退烧药或是给沈平芜和Federico打电话,点起台灯郑重其事地写了一封遗书,在半夜背起了离开家的行囊。
为了将这个天。花掐死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影响谢如意或是沈平芜,他其实走的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又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昨天是见谢如意的最后一面,他就不应该跟谢如意冷战,以至于连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得仔细一些。
而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会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他实在是忍不住,还是悄悄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回来,红着眼眶站在阳台外,打算仔仔细细地将谢如意留在记忆里。
结果没想到刚好听见谢如意哭着说了刚刚的那些。
而谢如意被沈识清推得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怔怔地看着沈识清露出来的手臂上那有些骇人的红疹,眼泪啪塔啪塔地直往下淌,瞬间明白了:“是不是,因为你身上冒了这些东西?”
沈识清抿了抿唇,沉重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努力提醒谢如意:“你以后不要去学校了,染过病毒的保温杯也要扔掉,千万要好好的,爸妈他们以后只有你了……”
谢如意原本还在努力忍着,听他说了这些,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不管不顾地推开了玻璃门,直直地扑进了沈识清的怀里,满脸泪痕埋在他的肩窝抽泣。
沈识清一时愣住了,着急忙慌地想把谢如意推回去,却被反手抱得紧紧的,甚至还听见谢如意抽噎着说要陪他一起得病一起死。
忍耐了一整晚的眼泪似乎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沈识清也绷不住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将谢如意抱得紧紧的,恍惚间意识到原来和谢如意天下第一好的人还是自己。
毕竟施泽雨那家伙吃豆角中毒进医院,谢如意也只是关心他而已,不会傻到也吃一把豆角陪他一起。
想到这儿,沈识清哽咽着跟谢如意说对不起,发誓如果他们两个都能够活下来,他一定什么都听谢如意的,就算谢如意让他给那个傻蛋施泽雨道歉都没问题。
两个孩子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泪眼汪汪地嚎啕大哭。
过了片刻,等在外面苦苦寻找的沈平芜发现沈识清其实在家,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时,就发现他和谢如意两个人手牵着手坐在花园园丁刚挖了用来移植丝柏树的大坑里,神态十分安详,要沈平芜将他们埋在一起。
两人的身边甚至还一左一右地放着两封遗书。
沈平芜一口气窜到胸口没下去,差点跟他们一起撅到坑里,被Federico扶了一把才站稳,勉强将两个不断扑腾挣扎的孩子捞起来。她有些气,却又有些哭笑不得,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以为自己要死了。
谢如意红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沈识清,而沈识清也吸了吸鼻子,低声说自己得了天。花,当然活不久了。
沈平芜深吸了一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得的不是天。花,是水痘?”
两个孩子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