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第4页)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朕不管,手段实在太过低劣。”
陈青云想要辩解,却不知陈国皇帝说的是什么,
下一刻陈国皇帝将玉佩扔给他:“在靖王府找到的。”
陈青云神色大变:“父皇明鉴!儿臣是无辜的人的!”
“倘若你没做,那也是被人算计了,蠢到连贴身之物都保不住。”
“今日之事,朕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只是你这般愚蠢……真是令人厌恶。”
陈青云当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出了御书房,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里那一片冰冷的恐惧与茫然。
他不知道是谁在陷害他,也不知道父皇到底信了多少。
而刚才,陈青宵看他的眼神……
难道……陈青宵知道了?知道了那枚玉佩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陈青云心里又涌起一股更深的憋屈和愤怒。
他心虚什么?他明明……真的没杀人啊!那场火,靖王妃的死,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他是被冤枉的,是被陷害的!
梁松清这日,难得地独自一人逛到了西市一家颇有名气的兵器铺子。
他本人对武器其实谈不上多感兴趣。
自幼习武,兵器于他而言更像是手臂的延伸,是战场上杀敌保命的工具,讲究的是趁手、耐用、合宜,而非什么精巧的观赏价值。
家中库房里,父亲和他收藏的刀枪剑戟也不在少数。
但今日,他的目光却被墙上挂着的一把弓吸引住了。
那把弓并非军中制式,尺寸略小一些,更适合狩猎或把玩。弓身用的是一种颜色深沉的紫檀木,木纹细密流畅,打磨得极其光滑,在略显昏暗的店铺里,泛着一种内敛而温润的光泽。
那两端镶嵌着哑光的青铜兽首,造型古朴,并不张扬,却透着精工细作的讲究。
梁松清看着它,想的是,陈青宵的生辰快到了。
这些年,他们在军中摸爬滚打,一同出生入死过,陈青宵待他如何,他心里清楚。如今陈青宵遭逢丧妻之痛,梁松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便想着在他生辰送他一样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稀罕的玩意儿,只是一份心意。
陈青宵箭术其实不错,早年也爱骑马射猎,只是后来军务繁忙,渐渐搁下了。
这把弓,大小适中,做工精致,不显笨重,放在书房或室内偶尔把玩,或许能让他暂时分一分神,想起些少年时纵马弯弓、意气风发的快意时光。
梁松清越想越觉得合适。
他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对柜台后的老板说“这把弓我要了”,话未出口,身旁却响起一个清越的、带着点凉感的声音,先他一步道:“老板,劳烦,我要那把弓。”
梁松清侧身看去。
说话的是个身姿清瘦高挑的男子,就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穿着一身毫无装饰的玄色衣衫,料子看起来不凡,穿在他身上,很是妥帖,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气质卓然。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覆着的半边面具,同样是玄铁般的黑色,紧紧贴合着左侧脸颊,细看有花纹,遮住了小半张脸,系带在脑后打了个简洁的结。露出的另外半边脸,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皙,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嘴唇是淡淡的绯色。
他发髻束得一丝不苟,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那弧度优美得不似凡人,带着一种冷离而凛冽的美感。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同样穿着一身黑衣,面容精致得过分,脸色是一种近乎不见天日的、剔透的白,眼神却灵动,正紧紧挨着男子的腿边,仰着小脸,好奇地打量着店铺里的陈设。
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梁松清的注视,微微偏过头,露出的那只眼睛,眼瞳是极深的褐色。
老板已经殷勤地将墙上那把紫檀木弓取了下来,双手奉上。
男子伸手接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