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栏杆(第2页)
他摸着马的鬃毛,然后看了看手掌,疑惑道:“为什么有潮气?”
谈谦恕给自己挑了匹棕红色的马:“可能是因为它刚才在游泳但你非要把它叫过来炫耀。”
“算了,没关系。”应潮盛看着外面的太阳道:“它跑两圈也能干透。”
Raven身价高,由专人管理,每天的工作是给它梳毛编辫子带着游泳玩耍训练保持心情愉快,按照以往习惯,Raven会游完泳后洗澡再去休息。
但是应潮盛非要把它带出来。
套马鞍的时候,Raven打了个响鼻,见到主人并不高兴。
两人没带护具,甚至就穿着常服上马,屋子外高高的山坡绿草如茵,他们骑马上山,踏入那一片森林。
应潮盛几乎是一骑绝尘,他骑在马上俯低身体,大腿紧紧加紧马腹,后腰与腿臀之间的肌肉显出清晰的轮廓,风一样从谈谦恕面前掠过,哒哒马蹄声入耳又消失,远处山坡草色青绿,他好像眨眼间就上了山坡,在一片浓翠得要出汁的绿色之间只有一点黑影。
谈谦恕收回目光,他没有加速,只是随意纵着马走,他那匹棕红色的马极其温顺,偶尔会低头啃一口草,再不疾不徐地向着山坡出发。
远处的森林是浓厚的绿,草地是清翠的绿,骑在马上感受着微风拂面,谈谦恕的心也不骄不躁,他享受这一切,几乎是品味着自己此刻的平静。
等他登上山坡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刚一踏入森林,就见应潮盛坐在树荫下,脸色难看,身边马不见踪影。
谈谦恕第一反应是对方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他不由得下马走近:“怎么了?”视线落在对方膝盖和手掌上,一般摔下马这两处都会有明显的擦伤。
应潮盛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Raven这个畜生!”
谈谦恕神色有些微妙,在半个小时前,对方还亲口夸Raven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应潮盛一下子站起来,这个动作也让谈谦恕看清楚对方身上没有任何伤:“它上了山坡之后就不走了,死都不愿意挪一步。”
弗里斯兰马健壮高大威武,据说聪明通人性,但是谈谦恕隐约记得,一位驯马师告诉他,这种马在马场里挨得鞭子最多,因为不听话。
“后来呢?”谈谦恕看了周围一圈,草原空旷无遮挡,别说Raven,连只乌鸦也没有。
应潮盛没好气道:“后来我下了马,它撒开蹄子跑没影了。”
简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应潮盛没有追,因为他还没不自量力地尝试和一匹马比赛跑步。
谈谦恕慢悠悠地开口:“太遗憾了。”
应潮盛:。。。。。。
谈谦恕把马留在原地,两人踏着草地走像观景台,像是山坡上一块掣出来的平面,从这里能俯视半个绗江,远处海天一线,高楼大厦变得渺小而遥远,雾蒙蒙的蓝和白混合在一起,宛如一幅水墨画。
应潮盛背靠着栏杆,他还是有些生气,连眼前美景都没心思欣赏,不快地踹了一脚栏杆,这里上来的人不算多,栏杆整日浸在风吹雨打中年久失修,被应潮盛这样一脚下去,和地面连接处发出了细微的嘎吱一声。
应潮盛缓缓道:“Raven这个畜生,我真想宰了他。”
谈谦恕眺望着远处:“。。。。。。不至于。”
应潮盛似乎用尽理智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又踹了栏杆一脚:“我好好养着它,它居然这么对我。”
显然,耿耿于怀到极致。
谈谦恕心说这性子这么睚眦必报吗,还没开口,就见应潮盛又踹了栏杆一脚,接着身影一晃,一下子不见了。
那方栏杆没抵住应潮盛第三脚,终于不堪重负一下子断裂,应潮盛毫不设防,猛地脱力跌出去。
谈谦恕心中猛地一震。
他快步过来,目光急切扫过,见应潮盛手掌死死扳住一块石头把自己挂起来,惊魂未定地向上看,身边碎石簌簌跌落,跌入坡度几乎垂直的山下。
谈谦恕欲伸手拉他上来,手掌探出去,动作稍稍凝滞。
这是块没有监控的地带。
山下坡度陡峭垂直,海拔一千余米,怪石无数。
换句话说,对方如果坠下去,必死无疑。
一切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转到手上不过动作迟疑那么一秒,应潮盛似有察觉,他抬头看过来,脸上表情不算惊慌,只是目光牢牢地和谈谦恕对上,黑沉翻涌。
时间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又定定地看向彼此,就像应潮盛开枪、谈谦恕跳海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