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4页)
囡囡是她给孩子起的小名,我因为忙,加上取名困难症,一直没来得及取,干脆就也这么叫了。
月光下,她轻抚囡囡的脸,泪花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沾湿婴儿的围巾。
囡囡好奇盯着这个流泪的女人,对她蹬着小短腿咿咿呀呀。
她破涕而笑,握住囡囡的小手,扭头对我说:
“星光,你好虚伪。”
虚伪——这是极少数被我认定为缺点,却又没有丢出去的东西。因为有用。
人活在世上是不能不虚伪的,否则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啪啪啪就去直球啪啪啪,迟早落得个母狗一类的评价——我又不可能把某些不好东西留下来,令自己乐在其中。
与虚伪同类的,还有狡诈,冷血,薄凉……
而与虚伪不同类,一样没有被我丢弃的,其实,还有对岁夭的喜欢,和爱……
那天岁夭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他说:他赢了。
我依然选择偏爱他。
冬至,我拉着另一个“我”,赵洁,来到第九牧区的边界处。
与我碰面的是魔兽躯体的岁夭,他玩味审视我,那种目光跟过去截然不同。
我假装四处张望,像寻找什么,随后问他:“你怎么不捏一个以前的身体?”
岁夭摇摇头:“已经死了。”
这句话很重,压到有哪个地方微微发颤,连声音也受到影响,“死这种事情,对你有意义吗?身体这种东西,你还不是随便捏,随便换?”
“星光姐,破掉的镜子,就算重铸一面相同的,它也不再是原来的镜子。况且,就像你不会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我也不会。”
他提醒我,“所有人都在变化,或许是堕落,或许是成长,反正,总不会再是以前的自己。”
我努力压住心底一切情绪,眼波流转,强作平静问,“告诉我,利用主母能力,复活天马她们的办法。”
“可以,但你要给我另一个你。”他笑道。
这是我和岁夭的默契,根本不必联系,就彼此心知肚明。
赵洁沉默乖巧地跟岁夭走了,温柔挽着他胳膊,好似依恋丈夫的妻子。山谷的拐角前,她回头望了望我,眸中百转千肠。
见我低落,她冲我笑了笑,眨眼作出“略~”的鬼脸。
可这个表情反而彻底引爆胸口的压抑和愧疚,眼泪自分离后第一次控制不住坠落,等他们走后,瘫软下来,呜呜地,跪在地上小声哭泣。
我恨岁夭,也爱岁夭。
我亲手杀了带给我最多酸甜苦辣回忆的岁夭,剩下的他已经不再是他,就像我已经不再是我。
我自私保留了那些喜欢和爱的情绪,却又将最应该保留的恨,全都丢给赵洁。
她才是恨岁夭的人。
结果,我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了过去。
回到军营,我已恢复冷面无私的神态,这或许就是薄凉带来的好处,情绪褪色很快。
路过一群新兵蛋子,结果不小心偷听到他们在聊赵洁,说她很温柔,只要哄几句就会心花怒放,来者不拒。
正哀默着,忽又听这群兔崽子说我平时铁青张脸如同魔鬼,她仿佛是魅魔化的我,侵犯起来格外刺激,有种报复高冷上司的背德快感。
脸一黑,立马几下他们名字,明天三倍加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