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2页）

阳光落在餐桌上。

沈韵安静地望着对面的少年，说：“你想到为什么了？”

“因为我喜欢你。”宋怀舟对上她的视线，语气和眼神里皆是毫不犹豫，“沈韵，我喜欢你。”

过去的很多年，沈韵总会时不时拷问宋怀舟：“你喜欢我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到底爱不爱我？”……

宋怀舟则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总是在确认他对自己的感情成份，而今天，回溯三十年的光阴，他竟清晰明白地告诉她：“沈韵，我喜欢你。”

没有逼问，没有无奈，甚至很不宋怀舟。

宋怀舟是温柔的，克制的，内敛的，但面前的19岁少年黑眸里尽是热烈、绚烂和毫不掩饰。

一股酸涩从胸口涌上来，沈韵垂眸，压下已冲到眼底的酸意，再抬眸时，已调整好了情绪。

“你喜欢我什么？”她平声问。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宋怀舟眼底闪过了错愕和隐隐的难过，但还是如实道：“你很好。”

“你喜欢我很好？”沈韵接着问。

宋怀舟蹙眉，认真思索这句话的含义，良久，才开口：“是，但也不是。”

不等沈韵追问，他已慢慢道：“你很美好，你很善良、很正直、很聪明、很漂亮、很可爱……”

沈韵抿了抿唇，略略压下上扬的嘴角，听见他垂下眼睑，不疾不徐地说：“我喜欢你所有的美好，可是我刚刚想了想，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我爸妈不止一次说我这人太冷了，我自己也觉得是。我这人很无趣，不喜欢玩，也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对人对物似乎都冷冷的。可是……。”宋怀舟顿了顿，抬头凝望着她，缓慢而真诚地说：“沈韵，和你在一起时，我觉得自己是热的。”

少年的赤诚简单直白，却比任何浪漫的情话都动人。

眼底的酸意达到顶点，一滴泪啪嗒掉了下来。

这一世，撇开了沈家中落和父兄出事后的自尊和敏感，16岁的沈韵不需要一边卑微着一边又骄傲地反复揣度宋怀舟的真心，不需要一遍遍告诉自己哪怕是亲情也没关系，爱不爱都没关系……

没有仰视，没有不甘，没有计较，没有不安、没有委屈。

他们的开始是平等的，他对她的喜欢干净、纯粹、透明。

既然如此，他们能不能再勇敢尝试一次？

上天让她重生，除了拯救父亲和沈家，会不会也是想弥补前生的错过和遗憾呢？

沈韵天人交战时，脸上忽然覆上一点温热。

“你别哭。”宋怀舟用手指笨拙地擦掉她的眼泪，“你不喜欢听这些我以后就不说了。”

“如果……”他哽住，眼尾微微发红，“你不喜欢我，我以后……”

喉咙仿佛被人生生卡住，让他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只是这么望着她，眼眶更红，眼底有微微的湿意。

沈韵看着他，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问题——接到她死讯的宋怀舟要怎么扛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

“我喜欢你。”她说，“宋怀舟，我还是喜欢你。”

这是16岁沈韵的决定，也是46岁沈韵的决定。

宋怀舟怔了下，随即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沈韵灿然一笑，“我喜欢你。”

上辈子，沈韵同宋怀舟讲过无数遍“我喜欢你”，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快乐而充盈。

小时候的我喜欢你，是童真和稚语。

少女的我喜欢你，带着蛮横和骄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