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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昑连江千泠的问题都没办法好好回答,先是脑子发懵了几秒,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要答什么,微微垂着头,声音有点儿发闷,“没什么原因,就是想把该做的事做完了再走。”
江千泠知道孟昑想要留在卢米亚绝对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着不想那么草率地跟这片草原分割开的原因。
孟昑很多心思嘴上不说,但其实是最感性的,这一点江千泠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么长一段时间下来,孟昑对卢米亚大草原的情结绝对不比自己浅。
但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江千泠知道ect对孟昑来说同样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他表面看起来冷淡洒脱,但在真正做决策的时候大概经历了一番很重大的纠结及思考,所以才能在宣布决定的时候一连用出毕生所学的成语储备量。
只是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没办法求得一个圆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在需要做一个选择的时候含糊其辞,最后往往会更容易招致一个遗憾的结局。
江千泠希望孟昑在需要做一个选择的时候能更坚定一点儿,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更渴望的是什么,拿到所有自己真正想得到的。
但引导如果不恰当就很容易显得傲慢,江千泠很认真想了想,最后只是站在孟昑身后问了一个像是怀旧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小花园都聊过些什么吗?”
孟昑竖着耳朵等了好一会儿,听到江千泠没头没尾的这个问题,有点儿费劲地回想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回答说:“记不清了……你好像说了什么自由,温室,光合作用?接着我问你,如果我出国了,你会不会来看我,你说不会。然后你就跟我说了我们十二岁还见过的事。”
孟昑几乎把当时江千泠真正想向他传达的部分全都忘光了,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们现在在一起,江千泠还有很长的时间向孟昑表达。他平淡地“嗯”了一声,对孟昑说:“你当时问我会不会在你出国后过去看你,我说不会,这是真心的。”
“所以呢?你让我回想起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们当初有多不对付?”孟昑抬起头,转向身后轻轻瞥了江千泠一眼。
江千泠被孟昑瞪着,轻轻挑了下眉,补充道:“然后我说,我只会去你想要去的地方找你。”
“什么意思?”比起以前完全云里雾里的感觉,孟昑现在其实已经能听懂一点儿江千泠表达的意思了,可能是因为他刚才真的很认真思考了自己接下来的去向问题。
“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非常舍不得你,想跟你待在一起,但我希望你能做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我当时说我不会去国外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实意愿并不是去国外留学。
而现在我再次跟你提及这个,是因为我知道,你现在的真实意愿也并不是留在草原。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还有点儿舍不得这里,但我希望你能做自己真正想要的选择,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江千泠站在孟昑身后轻轻碰了碰他红透的耳垂,笑吟吟道:“如果你是在做你真正喜欢的事,那么无论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你。”
“……”
孟昑有时候觉得江千泠简直懂自己懂到了一个有点儿恐怖的程度。
他说的没错,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孟昑都在做令自己纠结的选择。
只是十年前的孟昑是因为不得不,现在的孟昑是没办法那么坚定地做一个取舍。
以前的他确实非常没有事业心,因为那时候的他确实没有深刻到愿意为了那个人而重塑自己的亲密关系。他的懒散随性是骨子里带着的。
但现在,孟昑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那么轻松地放任自己了。
江千泠那么优秀,而自己的事业却是一片狼藉,两个人在圈里的身份地位悬殊得连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都不够。
孟昑忽然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再好那么一点儿,以后尽量戒掉脏话,最好能将生活过得更有意义一点儿,拥有更加漂亮且丰富的灵魂。
相较于原先是受到江千泠的管制,现在的孟昑是完全发自内心在这么想。这不代表他就变得不那么自由了。因为变得更加优秀是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愿意为之追随的目标。
如果要实现这个目标,那就代表着孟昑必须要好好珍惜自己的事业。他并不讨厌偶像这个身份,相反还挺喜欢的。
但他又确实有点儿舍不得在这时候离开江千泠,也有点儿舍不得这段时间在卢米亚经历的点点滴滴。
这个地方承载了孟昑爱情的启蒙,帮他释放了内心压抑许久的痛苦。他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感受,在这里成长,但这个地方又离他既定的人生轨道太远,这一次离开,就不一定再有下次回来了。
所以孟昑才会在反复纠结后做这样一个看似两全的选择。但这样的想法其实还是有点儿幼稚,不仅会辜负很多人的期望,还会很有可能耽误事业。
“但我还是有点儿舍不得这里,也有点儿舍不得你……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孟昑仰起头看江千泠,抿了抿唇,有点儿不自在地说着这些坦率的话。
江千泠的手搭在孟昑的下巴边缘,往外释放了一点儿安抚信息素,很认真对他说:“我很快就会回去找你。而且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想,我们随时可以再回到这里。”
夜已经很深了,所有人在这时候都已经回到了屋子或帐篷里休息。只有江千泠和孟昑还坐在夜深处,余有一团熄灭的火堆还闪烁着红色的光亮,像萤火虫的尾巴,像孟昑闪烁跳动着的心脏。
孟昑没回话,只是用一双在黑夜里仍显得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江千泠。他是alpha,没办法体会到江千泠释放的安抚信息素,但他能感受到江千泠的信息素正在慢慢变得更加柔和。
两道炙热的目光在黑夜里交汇。接着孟昑仰起头,闭上眼睛。江千泠弯下腰,两只宽大的手掌托在孟昑的下巴上,与他接了一个温情的吻。
在孟昑离开卢米亚的那一天,大草原日光炙热,万里无云,却刮了非常大的风。
孟昑又把那些五金配饰给戴上了,单肩挎着一个巨大的运动包。明明腰和肩膀还是薄薄一片,挎着包却并不显得十分费劲,大概是因为这两个月的锻炼而变得非常有力量。
草原一望无际,蓝色的天幕宛如一道穹顶,将入目所及的世界给整个笼罩起来。
孟昑将包丢进越野车里,半边身体已经进了车。大风从车门灌进来,他的衣袂翻飞,松松散散的刘海被吹起来,露出饱满的整个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