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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温临走前把医护室的门关上,等门再由内打开时,男人已经看不到人影。
布兰温冲上驾驶室旁的楼梯,在经过船员舱旁的过道,一扇门后猛地摔出两具扭打在一起的身体,径直把他撞向二层的围栏。撞击力令枪脱手而出,甩到楼下的走廊,翻涌的海浪拱动船侧,他在翻下围栏的一刹那抓到了一条铁杆,面庞顷刻浇下倾盆大雨,逼得他睁不开眼。
他默念着“一二三”,松手一跳,纵然落到一层的走廊甲板,却由于雨水打湿甲板致使滑倒,不幸地扭伤了一只脚。
他完全没空理会,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在雨中找着手枪。岂料,下一秒他的脑背挨坚硬的枪口抵住,他不敢再妄动,任由着身后的黑影将他拖进医护室。
医护室依旧是黑暗的,布兰温能觑见面前模糊的轮廓,窗外闪电骤然劈下,加里韦斯特的半张脸映入了眼帘。
第117章SIlEnCe(四)
商船逐渐陷入混战,围堵在舵机室门旁通道的敌人被其它角落频繁响起的枪声引开。伯德找准机会,带着人就往破碎的观察窗往下跳,稳当地落在船尾的甲板,听见动静的敌人不等跑下尾部头等舱的楼梯,在上面直接朝下开枪。
伯德来不及拉维斯塔的人躲避,自己快速移动,跑到就近的系泊桥后方消耗对方的子弹。夜空下的雨劈头盖脸地砸落,短促间掩盖了许多的声音,他耳边如今只剩下枪声和雨声,还有汹涌的海浪声。
船体的摇晃导致甲板上的夜视灯开始闪烁不定,他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开枪先发制人,将追来的敌人打死。
系泊桥的另一侧也有加里韦斯特的人围过来,他转身躲到桥柱的另一面,几乎是同时,子弹擦过他的耳廓,差点把他的耳朵打掉。
他现身开了两枪压制对方的步伐,保持距离,然后不慌不忙地掏出备弹换上。他又靠桥柱的掩护开枪,“哗啦啦”的雨声完全盖住了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脊背后猛然有人钳制他的身体,试图夺走他手里的枪。
伯德被人用胳膊勒住咽喉,他左手尝试掰开这条有劲的手臂,握枪的右手抵抗着对方的控制。这人掐着他的腕部用力地朝桥柱撞,要撞飞他的手枪。
对方浑身的力气都使在了对他的钳制上,他掰不开喉咙的威胁,果决地蓄力猛地一转方向,用自己的身躯操控对方撞向后背的桥柱。雨水浸湿了他的双眼,眼白浮出了血丝,他凶狠地连撞几下,逼迫敌人不得不松手。
感到身上一松,伯德当即回头杀了五脏六腑被砸得翻江倒海的家伙,紧接着他又跑回船只的中央地带,寻找目标的位置。
布兰温听着甲板上此起彼伏的枪声,觑着面前笑容诡异的加里韦斯特,他的内心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
“高贵的公爵府未来继承人怎么出现在这艘狭窄又破旧的商船上?”加里韦斯特用医疗的绷带捆住了布兰温格林的手脚,他没有拿东西塞住嘴巴,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少爷不会大声呼救,“难道是阿尔弗雷德格林担心那只‘臭老鼠’杀不死我,还派儿子过来监督?”
“你配吗?”布兰温漠然地看着加里韦斯特。
加里韦斯特忽然冷笑一声,他防备地关上医护室的门,在漆黑的环境中说:“阿尔弗雷德格林终究还是没打算放我离开,他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别人。而你既然会出现在船上,就证明了他也在。尊敬的少爷,你告诉我,如果在杀我和救你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怎么选?”
“我不知道。”布兰温没有心情回答这种问题。
“没关系,”加里韦斯特坐在布兰温对面的听诊台上,睥睨着落在他手中的贵族,“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得到答案。打个赌吧,赌注是你我的命。”
布兰温偏过头,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没有理会加里韦斯特变态的想法。他的发丝和脸颊还在淌着水珠,衬衫几近湿透,冷冰冰地贴着他的肌肤,他却仿佛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加里韦斯特押着脚踝扭伤的布兰温走出医护室,随着死人越来越多,混乱的枪战正在慢慢平息。他已经预示到这一点,不管谁赢谁输,他都决绝地把布兰温带到甲板的船缘。船体两侧有为登上救援船而设计的可开关式的防护围栏,在没有紧急弃船的情况下,围栏是锁住的,一旦发生意外,需要弃船时才会解开。
他一枪把锁打坏,迎面扇来的大风立刻吹开防护栏的门,“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为了在时强时弱的晃荡中稳住身形,他一脚踢向布兰温的膝窝,迫使布兰温跪在甲板上,以免趁他不备脱离掌控,自己则紧靠门边的栏杆,利用手脚与铁栏固定在一起。
在布兰温的眼中,加里韦斯特的举动就是疯子行径。他跪倒的位置再往左偏移,一个不慎很可能会因为海浪拍击船身过于猛烈而被甩飞,那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您怕吗?”加里韦斯特阴险地问,举枪向夜空连开数枪,有意要吸引伯德过来。
离开系泊桥找寻目标的伯德正巧在走廊上撞见了这一幕,他在大雨中惊恐地抬起枪,那句“放开布兰温”被加里韦斯特接下来的动作堵在了嗓子里。
加里韦斯特没有半分地迟疑,在见到伯德的那短暂的几秒内,直接出手把布兰温从没有栏杆围住的缺口推下去。
伯德目睹加里韦斯特残忍的笑容,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在布兰温坠海的瞬间停止了跳动。他丢掉枪,踩上栏杆翻身也纵身扎进诡谲的海水下。
加里韦斯特的目的达成,几个小时前,他还以为自己就这么离开了,没想到他还有杀了这只“老鼠”的机会。如果不是这个早就该死的家伙,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导致阿尔弗雷德格林不得不将他丢弃,变成一条野狗,甚至要他的命。
杀死伯德似乎成为了他的执念,他现在心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就算活不到明天也无所谓。
连续的几声枪响离他十分近,他知道开枪杀他的人就在身后,可惜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转身,他眺着远处海面像星点的微光,在倒下的须臾,看见了从前那根慢慢朝他走近的“蜡烛”,绝望地闭上了眼。
布兰温高空摔进海水前幸运地挨卷来的海浪推了下,又咸又腥的海水猛然将他吞噬,他屏住鼻息,挣扎着被束缚的手脚,身体不断地往下坠。
夜晚的海洋黑漆漆的,除了水声,这里幽暗地如同蒙住了双眼,他尽力地求生了,希望妈妈和爸爸不要怪他。
伯德在海水的阻力下抓住了下沉的布兰温,将要向死亡妥协的布兰温再次睁开双眼,他看见伯德在带着自己向上方游,可是他的屏息早已到了极限。
伯德极力地朝上游,还要分散注意观察布兰温,他回头发现布兰温微张的双唇,当即吻了上去。这是缺氧的状态,他在学校上游泳课时学过,如果不及时进行唤气,海水就会顺着口鼻灌入五脏六腑,届时即便救出水面,人也溺亡了。
布兰温还没失去意识,他明白伯德这么做的原因,配合着在口中相互唤气。
暂时缓过来后,伯德抱着腰继续游,钻出海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大口的喘着气。
波涛汹涌的浪潮将他们越推越远,出水后,船只离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布兰温使不动手脚,伯德要抱紧,否则海浪把他们分开,布兰温又会再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