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第2页)
青梅将裴睿最后丢给她的话原原本本向姜淮玉转述了。
又说道:“郎君像是真的生气了。”
“不用管他。”
姜淮玉手执螺子黛坐在镜前,青丝如瀑般垂坠胸前。
方才早起时未梳妆,姜淮玉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白瓷似的皮肤在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晨曦中泛着淡淡的柔光,一如少女般纤柔娇美。
事已至此,青梅也不想扫了她的好心情,看着镜中美人琼花玉貌,夸赞道:“夫人许久不画这却月眉,却是画的极好。”
雪柳在一旁坐着,细细剪着手中蜻翅,剪成梅花样,又均匀抹上呵胶。
青梅原以为姜淮玉与郎君生分了之后会不思妆容,毕竟女为悦己者容。没成想她却比之先前花了更多心思在梳妆打扮上了,一如从前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时一般,挑选的衣着颜色艳丽许多,妆容也明媚多姿许多。
从前只因郎君说她淡妆正好,她三年来便只浅施粉黛,郎君说一句她的柳叶眉好看,她便画了这三年的柳叶眉,郎君说她穿素色淡雅清新,她便穿了三年的素雅衣着。
如今,眼前美丽女子只微微一笑,竟恍若新生。
只叫青梅看的却心里难过,可惜这大好韶光却要辜负在这深宅后院之中,无人欣赏了。
三人弄妆试衣,言笑晏晏,秋日的时光走得缓慢……
掌灯时分,云幽湖上弄水轩内酒席已经摆好,曲廊上挂着一长溜的红色灯笼,倒映在幽深湖面上,与水中明月相映成趣。
文阳侯府一共三房,长房、二房的老爷以及夫人、姨娘等家眷先到了。
三房老爷许多年前过世,只留有一个寡妇陈氏和儿子,二郎裴屹在外县当官,前些年的中秋都未回来过,但今年中秋连着于惜安新生的孩子的弥月宴,便赶回来了。三房的院子离弄水轩远,二人来得晚些。
待所有人落座之后,老夫人笑颜扫视一圈,见裴睿身旁的座位空着,便问道:“睿儿,我那孙媳妇呢?”
祁椒婧嘴角抽了抽,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还能一眼就看到了,老夫人眼神也真是好。
“祖母,淮玉身子未好,无法来赴,”裴睿斟满酒杯,回道,“孙儿替淮玉先自罚三杯。”
裴睿喝了一杯,又斟了满满两杯,干脆利落喝下了。
老夫人看着一大家子人,今日心情好,笑得开怀,一转眼就忘了这事,只嘱咐大家尽兴吃喝,莫要拘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夜渐渐凉了,老夫人以及几位长辈先后都回去了,只剩下裴睿这一辈的几个还在兴头上。
明月皎皎,清风微扬,裴睿与裴仰两人坐在一处,赏月饮酒,感叹人生。
裴仰现任太常寺主簿,上值散值一贯准时,每日回府经过东市铺子,都要给于惜安带一些她喜欢的点心回来。
他一向宠着于惜安,心里装着她。只是那日她提前生产,而他恰巧有事进宫了一趟,不在太常寺,是以府里下人去寻他寻了半日见不着人。
待裴仰出宫时,在宫门外等着的仆从说于惜安受了惊正在生产时,他心中焦急如焚,让马夫快马加鞭赶回了府里,却又无法进房里去看看她,只能隔着窗户喊她的名字,自己紧张的不行,却仍要冷静下来安抚她。
直到今日,他仍旧心中愧疚,每每看到那刚出生的孩儿,便想起于惜安那日如何受惊而自己却又不在身边,心中难受,便百般地对她更好。
愁眉不展间,他忽想起一事,朝裴睿说:“那日若不是惜安请弟妹陪她去慈恩寺,也不会出那档子事,害得全家上下担心了,后来听说弟妹还病了数日,为兄真是过意不去。”
裴仰斟了一杯酒,拱手朝裴睿致歉,一饮而尽。
裴睿皱眉,问道:“为何与母亲说的不一致?”
裴仰不解:“如何不一致了?”
裴睿这才想起,那日听小厮传的话是姜淮玉领着于惜安出去,后来匆忙间又听母亲提了一句姜淮玉和于惜安去了慈恩寺,他心想于惜安月份大了应该不想往外走,再加上母亲又罚了她去跪祠堂,他便以为是她不知轻重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陪着出府去才闹出的事,当时竟未细问。
后来他离京办案,就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如今看来,竟是错怪她了,难怪自他回来,她见了他就有些古怪,原是心中有气。
果然还是个小女子,如此小事,待会儿回去同她好生说说,这事儿就该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