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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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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暴雨非但没停,还更大了。

半夜里狂风夹着雨柱,要愤怒摧毁一切似的,把门扇木窗都吹得开合扇墙,半夜到处嘎吱惊叫。屋子里的人躲在墙角,愁眉苦脸地直说这该咋办啊。

张梅林和田晚星睡在了禾边以前睡的那间靠着后屋檐的杂物屋子。刚开始下雨那天,这屋子的墙根就漏水。如今屋子里已经泥泞汪洋一片,夏天炎热恶臭,床铺潮湿得好像掉进了旱厕。

张梅林两人以前只觉得禾边矫情,现在真到自己住这样的屋子时,才叫苦不迭难受万分。

不过他们已经顾不上身体处在糟糕恶劣环境的难受,只担心禾边见到这场面又想起他曾经的不堪,要报复他们母子。

于是,反正半夜雨声也吵得人睡不着,张梅林便偷偷起来炖鸡汤,她想着在禾边面前邀功,这样禾边即使触景生怒,也还有另一个什么都不干的懒虫受着。

哪知道,张梅林抹黑进了灶屋,恍惚中见门口站着一个湿哒哒的黑影,手里还拎着落汤鸡。张梅林以为是偷鸡的,正准备大喊,对方咬牙低声道,“娘是我,吵醒禾边娘你不要命了吗!”

灶火升起,母子俩在彼此对视的目光中,都看到了那没藏好的厌恶、算计。

原来他们都想偷偷邀功。

没成想抢到一块去了。

两人一起事情倒是干的快,张梅林看着手脚麻利的田晚星,忍不住抱怨道,“以前伺候你吃饭还得端在床边,现在倒是勤快孝顺的很。”

“禾边成了你孝敬的祖宗,你怕是这辈子作孽换来的。”

张梅林絮絮叨叨的数落田晚星,田晚星麻木的剁鸡肉,只要想到跪在冰冷漆黑的祠堂,他就浑身发抖,他可不想再受这样的酷刑。

轰隆隆,闪电从窗外劈过,刺白闪得屋里的母子惊悚石化,张梅林慌忙朝四周作揖,求不要惩罚她,她已经知道错了。

然后张梅林怒斥田晚星,“你剁鸡块不能轻点吗,万一吵醒禾边,我连着你都要受罪。”

田晚星心下也戚戚,懊恼自己忘记收了力度,但一想这狂风暴雨,爆炸雷只差在耳膜里崩裂的巨响,禾边应该也睡不着吧。

禾边确实被这炸雷炸得心惊,被这暴雨扰得心乱,明明前世第五天就放晴了,可这夜雨趋势丝毫不减。禾边又不受控制的思虑,想着要如何在村民面前给交代。

越想越乱心越惊恐,他努力控制自己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天就晴了。这样下来还真睡着了,只是半梦半醒间他又做了恶梦,梦见被村民群起而攻之,又梦见田木匠回来了,拎着大斧头就是给他劈成两半,像是挂猪肉似的挂在横梁上。

他死了,但剧痛还在啃食他的血肉,魂魄还在煎熬。

一个惊雷劈下炸响。

恶梦中禾边惊醒,他下意识伸手一抓,正好碰见黑暗中伸来的大手。

那手粗厚宽大,掌心也有厚厚的茧子,是一双穷苦心酸的手,和主人漠然一切的神情完全不同,禾边一抓着这手心,一股暖心镇定的暖流从手指流淌至周身,渐渐地,这暖流形成了一座无坚不摧的庇护所,连窗外轰鸣的电闪雷鸣都成了遥远遥远的低闷鼓点了。

好安心舒适,是他以前渴望又遥不可及的温馨,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感觉梦幻到好像梦境一般,他不愿这种感觉消失,很快睡意昏沉,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紧紧抓住这暖流的来源,无意识地,手指沿着掌心钻了进去。

昼起心尖蓦地被划了下。

他看着十指相扣的手,禾边的手是那么瘦小,但努力嵌合他的指缝,好像他就是这世间的唯一。

他在这异世有了一个锚点。

他在星际世界的寿命漫长无尽,但自从有意识起都是一成不变的杀戮和毁灭,他厌倦了,便毁了一切,连同那些高高在上操控一切的贵族。现在,这异世虽然荒芜落后,但他体会到呵护一株幼苗的乐趣。

禾边一夜好梦,睡到自然醒。

他最近老是频繁梦见出村子的情形。梦里他和昼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买了地盖了房,院子里还有身影模糊的一群人,大家围着一颗柿子树摘柿子,吵吵闹闹很是热闹。他看见自己长高了,变白了,也变得爱笑开朗很多,而昼起看他时,脸上也带着笑。

果真是好梦啊。

他一个满足慵懒伸手,手摸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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