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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尤苔莎在郁暗的早晨梳妆(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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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即便我像天堂里最可爱的婴儿那样清白!”

“你并不是那么清白。”

“我当然不是绝对的清白。”她回应说,“我没有做你猜想的那种事;但是假如要全然不做一点伤害的事才被认可为清白,那我是超出宽恕范围了。不过我不需要求助于你的良心。”

“你可以抗拒,并且一再抗拒!我想,我会为你痛心,怜悯你,而不是恨你,如果你悔悟,而且坦白一切。宽恕你我是永远不能了。我不说你的情人了——我给你在那个清白不清白问题上怀疑的益处,因为它只影响我个人。但是另一方面,你差一点害死了我,你成心把我微弱的视力完全整掉,我会宽恕你。但是‘那个’是太违背天理了!”

“别再说了。我不要你的怜悯。但我要让你避免说出你会后悔的话来。”

“我现在要走了。我要离开你。”

“你不需要走,因为我自己要走。你待在这里恰如远离我一样。”

“回想一下她吧——想想她——她是多么仁慈:那表现在她脸上的每一根线条中!大多数女人,甚至只是轻微的恼怒,也会在嘴角或脸颊上隐现一丝歹毒;而说到她,就在她最生气的时刻她脸上也没有任何恶意。她发火快,但她宽恕恰如发火同样快,并且在她自尊的底下是孩子般的柔顺。这一切落得了什么?——你倒在意什么?正当她认识到要爱你的时候你却恨她。啊!你不会看到什么是对你最好的,而一定要把诅咒带给我,把痛苦、死亡加给她,通过做出那等残忍的行为!那个陪伴着你引导着你对她强加残酷、无礼待我的家伙是谁?是不是韦狄?是不是可怜的托马芯的丈夫?天哪,多么邪恶!哑巴了吧,你?那最高尚的骗局被戳破以后这是自然的……尤苔莎,你对你自己的母亲温柔地挂怀就没有引导你去想一想柔和地对待我的处在那疲乏时刻的母亲吗?在她转身离开时就没有丝毫怜悯进入你的心?想一想那失去的是多么巨大的开始走向宽谅真诚道路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把他踢出去,让她进来,并且说,从此我将做一个忠诚的妻子、高贵的女人?假如我吩咐你去永久地扑灭我们在这里的幸福最后摇闪的机会,你也不能做得更坏了。唉,她现在长眠了。即便你有一百个情夫,他们和你也不能再凌辱她了。”

“你太可怕地言过其实了。”她声音虚弱萎靡地说,“但我不想进行答辩——这不值得。你对我的前途来说无足轻重,过去的内情也可以置于一旁保持不露。我因你失去了一切,但我没有抱怨过。你的大错和不幸对你也许是悲哀和遗憾,而它们对我也是不公和委屈。自从我陷入婚姻的泥坑,所有文雅的人都吓得躲开我了。这就是你的珍爱吗?——把我放进这样一个小棚房里,待我像一个乡下老土一样的老婆?你欺骗了我——不是用言语,而是用外表,那比言语更难看穿。但是这地方跟其他地方同样适用——像某地一样度日——进入我的坟墓。”她的话哽塞在喉咙里,她的头垂下去了。

“我不明白你那话指的是什么。我是你罪孽的原因吗?”(尤苔莎向他伸出颤抖的手来。)“怎么,你会开始流泪了,还向我伸出你的手来?天哪!你怎么能?不,我不能。我不能握起它再犯下大错。”(她伸出的手垂下了,虽然如此,但她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涌流着。)“好吧,行,我握它吧,即使只为了我自己那些愚蠢的亲吻起见,在我明白我珍爱的是什么东西之前我在那里浪费了那么多亲吻。我曾经被迷惑到了什么样子啊!在一个人人都说坏的女人身上怎么会有好呢?”

“啊,啊,啊!”她叫着,终于垮倒下来;于是,抽噎哽塞抖动着,她双膝跪倒,“啊,你竟能做得出来!啊,你太残酷无情了——属于野蛮人的残酷也有个限度!我撑了这么久——但是你把我压垮了。我乞求宽恕——我不能再忍受了——再这样下去是无人性的!即使是我——杀了你的——母亲——是我亲手——我也不应该受到就像这样彻骨的鞭笞。啊,啊!上帝对一个可怜的女人发发慈悲吧!……在这场游戏中你把我击倒了——我恳求你带点怜悯住手吧!……我承认那个——我在她第一次敲门的时候存心没去开门——但是——我——第二次敲门会去开的——要是我想不到你自己会去开。当我发现你没有开门我去打开的时候,可她已经走了。这就是我的蛮大罪过——对‘她’。天性最好的人有时也会犯错,他们没犯吗?——我想他们犯过。现在我就离开你——永远永远!”

“说出一切,那我将怜悯你。和你待在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是韦狄吗?”

“我不能说。”她抽泣着不顾一切地说,“不要再坚持追问了——我不能说。我就要离开这所房子。我们不能两个都待在这里。”

“你不必走,我走。你可以留在这里。”

“不,我这就穿衣服,然后就走。”

“去哪里?”

“我来的地方,或者别的地方。”

她自己匆忙穿衣服。整个这段时间约布赖特在房间里阴郁地来回踱步。终于她的所有穿戴都齐全了。她的小手颤抖得如此剧烈以致她伸到下巴去系帽带都不能系上,几分钟以后她放弃了这个试图。看到这情形他走向前去说:“让我来系吧。”

她默默地同意了,仰起她的下巴。在她的一生中至少有一次她把她姿势的魅力完全忘却了。但他没有,他把眼睛转到一旁,以免他受到**而软下来。

带子系好了,她转身离开他。

“你还是要宁愿你自己离开,而不是要我离开你?”他又问。

“我走。”

“很好——随便吧。等你什么时候供出那个男人我可以怜悯你。”

她把披肩披上下了楼,把他丢下站在屋子里。

尤苔莎没走多远传来了敲卧室门的声音,约布赖特说:“嗯?”

原来是女仆,她答道:“有人从韦狄太太家来告诉你说太太和小孩都很平安,小孩要取名叫尤苔莎·克莱芒婷。”说完后姑娘就退下了。

“多么莫大的嘲弄!”克莱姆说,“我这场不幸的婚姻还将在那孩子的名字中长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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