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两人对面而立(第3页)
“我是个女人。”
他的眼睛带着极大的兴趣在她身上延留:“姑娘们现在常当假面剧演员演戏吗?她们过去从来不做。”
“她们现在也不做。”
“那为什么你做?”
“能得到兴奋,摆脱压抑。”她低声说。
“是什么压抑了你?”
“生活。”
“抑郁的这个原因是好多人都要忍受的。”
“是的。”
一阵长长的沉默。“你找到兴奋了吗?”克莱姆终于问。
“现时,或许吧。”
“那么你被看出来了,感到烦恼吗?”
“是的。不过我料到了可能会被看出来。”
“假如我知道你希望来,我会很高兴地邀请你参加我们的聚会。我小时候就跟你认识吗?”
“从不认识。”
“你不再进来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吗?”
“不。我不愿被进一步认出来。”
“好吧,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他想了想又温和地说,“我不会勉强你。这是一种奇怪的相见方式,我不会问为什么我发现了一个有教养的女人演了这样一个角色。”
她没有自愿提供那原因,那似乎是他希望知道的。他向她道了晚安,随后绕到房屋后边,在那里自己来来回回走了好一阵,才又进去了。
尤苔莎,由于内心的热火温暖起来,这番交谈之后她不再能等待她的同伴了,她把脸前的飘带撩向后边,打开门,立刻投进了荒原。
她没有匆促向前。她的外公这时候是在**了,因为她频繁地在月光中上山,他不太留意她的来去,而且,他以自己的方式享受着,也让她同样做她喜欢的事。现在一个比回家更为重要的问题独占了她的心神。约布赖特,假如他有一点点好奇心,就会绝无差错地发现她的名字。那会怎么样呢?她为这场冒险得以这样收场起初感到了一种狂喜,纵然在她的狂喜之中时时让她感到窘羞和脸烧。随后需要考虑的事重新浮现又令她扫兴了:她英勇的行为有什么用呢?她目前对于约布赖特家族是一个绝对的陌生人。她环绕着那男人的非理智的浪漫光轮也许是她的苦难,她怎么能任由自己昏头昏脑地迷恋上一个陌生人呢?而且斟满她悲伤之杯的将有托马芯,与他日复一日一触即燃地亲近地住着;因为她刚刚知晓,与她最初听信的正相反,他要在家里住相当长时间。
她走到了迷雾岗的小栅栏前,但是在打开它之前她转回身再一次面对荒原。雨冢的形影矗立在群山之上,月亮悬在雨冢之上。空气中充满寂静与霜冷。这场景提醒尤苔莎记起了到目前为止她完全忘掉的事项——她跟韦狄约定这个特殊的夜晚八点钟在雨冢旁相会,对他恳求私奔给一个最终回答。
她本人确定了这个夜晚这个时刻。他可能来到了这个地点,在寒冷中等待,极大地失望了。
“好吧,这样更好些,冻不坏他。”她平静地说。韦狄眼下是透过烟玻璃看到的没有光芒的太阳轮廓,她可以最为简单轻巧地说出这种话来。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托马芯赢得了她堂兄的引人风姿又浮现在她的心头。
“啊,要是在这之前她嫁给了戴蒙多好!”她说,“若不是因为我,她就嫁给他了!要是我早知道——要是我早知道!”
尤苔莎再一次抬起她风波暴烈的双眼看看明月,发出一声甚至好像战栗的哀叹,走进了屋顶的阴影中。她在披厦里脱掉戏装卷起来,进屋到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