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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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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忽然蜷了蜷,想找烟抽。

眼前浮过好光景,他身受重伤,半个腹部被鲜血浸染,这会儿电话里听着很冷淡的人吓得拼命掉眼泪。他玩笑:“小姐,你眼泪掉得我伤口很疼。”

“要疼死了。”

——这句是做的时候说的。北非安全屋被端了,临时逃难的军用吉普车后车厢,颠簸起来的尘土随着尾气漫漶入敞篷车厢,他压着他,伤口随着激烈的动作而崩开,边喘息着笑,边这么说,目光却发狠,缠着绷带的手掐紧了裴枝和的下颌,激吻间有浓烈的血腥气钻进鼻腔。

所有可以当软垫的东西都在裴枝和身下。不敢伤到他一点细皮嫩肉。

周阎浮笑了笑,将那只很想找烟抽的手用力地压平在桌上。

大理石桌面冰冰凉的。他的精神科医师告诉他,这样有助于他收回思绪,回到当下。

“我来。”裴枝和咬咬牙,说完后倒也觉得如释重负了:“给我地址。”

周阎浮给了他一个酒店名字。

巴黎的奢华酒店比比皆是,除非主办方安排,裴枝和一般不会去消费,故而不怎么了解。倒是苏慧珍见多识广:“这是俱乐部酒店,得要有会籍才能住的。”

裴枝和兴致缺缺:“也不稀奇。”

巡演太累人,他回公寓睡了个昏天暗地,要不是苏慧珍摇醒他,他能再睡两个白天。

裴枝和有起床气,都是小时候被那个劳什子的曲艺大师折磨出来的,天不亮就拎他开嗓。苏慧珍躲开他丢来的枕头:“还睡!再睡下去人家都要痊愈了!”

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裴枝和吸吸鼻子:“什么?”

“蟹黄翅。”苏慧珍自得地说,埋怨起来:“好久没做了,你知道多费功夫?三煲二煨,十来个小时的功夫!巴黎找不到黄油蟹,还是我让人空运过来的,这个群翅,极品!我自己都不舍得尝一回。”

有说这话的功夫裴枝和早已下床了,饥肠辘辘地飘进厨房,伸手揭盖时心想,到底亲情不作假。

苏慧珍打掉他的手:“小心烫!”

裴枝和这才发现一旁有个崭新瓦亮的保温杯。苏慧珍亲自起锅,将这一锅极品蟹黄翅摆了盘——用的是她最爱的一套哥本哈根珍藏古董盘,继而小心翼翼地装进那个保温桶中,分两层。

裴枝和脸色已凉。

苏慧珍果然道:“洗洗脸刷刷牙,车帮你叫好了。”

裴枝和淡问:“那个煲里是什么?”

“海参。”苏慧珍如数家珍:“要用猪肉、火腿、乌鸡和猪骨熬汤,汤熬好了再煨,煨好了再回汤收汁。功夫菜,你上今天香港最好的酒楼也未必有我这两下子。”

裴枝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喷鼻血喷不死他。”

苏慧珍一脸的“童言无忌天官莫怪”,“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虚?一看就知道受女人喜欢。好了!赶快的,时间我都算得刚刚好。”

直到莲蓬头热水冲下来,裴枝和都还没想明白,探望病人为什么要洗澡……

出门前他都还在跟苏慧珍抗争,试图说服她周阎浮这种人不缺这一口,但苏慧珍有她的经验:“越是有钱人,越想吃口家常的。”

裴枝和坐到专车上,左海参又鱼翅,心想这也不家常啊……

不过做母亲的到底还是有隐瞒——当年她正是靠着这些拿下他父亲。

一路都在做心理斗争,要不干脆全倒了得了?到底舍不得,里头有他妈十几个小时的功夫。不觉间便到了酒店门口。

完了,这脸是丢定了。

裴枝和看着这典型的老钱静奢风庄园大门心想。

这滋味就跟小学时你妈非要你带一张手写贺卡去全班最有钱的同学家过生日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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