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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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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裴枝和捏拳咬牙:“你瞎了?不会派人追吗?”

“喂喂喂。”奥利弗歪了歪脑袋:“younglady,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上一个在交易中这么掀桌的人,现在应该已经从鱼肚子里拉出来了。

但奥利弗瞥了眼周阎浮,发现他并无不悦。

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奥利弗习惯性地反手摸了摸自己金色的脑袋——刚刚要追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周阎浮:“一把破琴而已,再送你一把就是了。”

“破琴?”裴枝和感到胸腔内气血翻涌,脑袋也缺氧晕眩,几乎没法保持站立,“那是斯特拉迪瓦里,是商——”

“好了。”周阎浮冷冷淡淡地打断他,“你该想想接下来的演出怎么办。”

裴枝和站着没动,看他的视线比他看自己的更冷,甚至有某种仇恨。

“真是无情啊。”周阎浮讥笑了一下,墨绿的眼睛看上去有一丝阴沉和嗜血:“明明刚刚才生死与共过,不是吗。”

他吩咐奥利弗送客,临走前给出承诺,他会帮他把琴找回来。

走廊空无一人到反常,裴枝和这才第二次地明白过来——拉文内尔家确实不是没长耳朵,而是刻意对这一事态保持了缄默,仿佛事先接到了通知。否则再怎么样,奥利弗破窗而入的动静也该惊动人了。

唯一解释,是周阎浮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也早就做了安排。不请自来的裴枝和是这周密计划里唯一的意外,也是唯一的天真。

回到原本的休息室,一切照旧,刚刚被他撞翻的茶杯被换成了杯新的,而一把古老但保养得灿新的瓜奈里小提琴,静静地摆在了架子上。

裴枝和啼笑皆非。

埃莉诺夫人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虽然她尚未露面,但她是这里说了算的人。

死里逃生,裴枝和整理仪表,竟如往常一般坐下来冥想,继而提起了这把琴出门。

宴会厅已是宾客盈门。彩绘窗外,深蓝色夜幕如天鹅绒,不远处圣母大教堂的塔尖闪烁着如黄金般的光芒。

埃莉诺夫人经人引荐后,方才纡尊降贵地递出手,与裴枝和握了一握。这倒符合旧式贵族的礼仪,只是让人觉得好笑,仿佛发出邀请函的人不是她,而是裴枝和非腆着脸来献奏。

她的年岁不详,但看上去约有六十岁,头发银白色,十分优雅,穿一条落肩的鱼尾式黑色长裙,颈上的珠宝点到为止,甚至可以说,在她面庞的光彩下,这蓝宝石可忽略不计。

裴枝和谈吐得体,令她高看一眼。

“真想不到。”她优雅地请求裴枝和原谅,“你知道的,据我所知,中国没有贵族。”

裴枝和用她的方式提了提嘴角:“当然,因为中国的革命成功了。”

埃莉诺夫人:“……”

不多时,裴枝和登台演奏。

作为演奏家,他有自矜的一面,但每当这种时候,他常常觉得自己与古代的戏子无异。也许事实就是这样,古代的戏子也是酷暑寒冬学艺十载,磨练技艺,靠给大众演绎而挣吆喝,再用这吆喝去敲开达官贵人们私宴的厅堂。古往今来的贵人们,也都有他们爱听的折子戏,只是到了这儿成了名为高雅的古典乐而已。再往深了想,这一首首悦耳的旋律,最初诞生之初,就多半是为宫廷而作的。

这样的心情,裴枝和从未对任何人流露过,包括商陆。商陆是这尊贵世界的一员,又在艺术追求中淬炼出了至纯至真的信仰。他这些心声,在商陆眼里是无益于艺术的杂音。

一首小提琴钢琴协奏结束,掌声雷动,正巧此时宴会厅大门被拉开,一道颀长的人影借由灯光递进,于是整个厅都为之静了一静。

裴枝和回首望去,刚刚才沐浴过枪林弹雨的男人已换上了正式的晚礼服,胸前的温莎结如此典雅饱满,头发尽皆后梳一丝不苟,就连站在他一旁的奥利弗也是一副人样。

“bravo,不愧是当世最伟大的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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