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第1页)
拉文内尔家族不常活跃在公众视野里,盘点名媛纨绔时,出场的往往是拉文内尔家族最边缘的成员。据传拉文内尔某一任继承人曾留下训诫,拉文内尔绝不允许登陆任何富豪榜。坊间传闻,这是因为拉文内尔家族认为,与自己的白手套们登在同一个榜单上实在有损荣光。
拉文内尔现如今的掌门人,人称埃莉诺夫人,深居简出,醉心艺术与学术,花费巨大心力在支持古典学研究及新兴艺术家上。传闻全球瞩目的某时尚盛典曾极力说服她出席,只换来她淡淡的一句:“我从十四岁起就对跳蚤市场和化妆舞会不感兴趣了。”
埃莉诺夫人的所有活动,均以非公开的形式举办,能受邀参加的无不与有荣焉。
收到邀请,裴枝和相当淡定地在柜边饮酒。他心情大好,因为苏慧珍终于动身去北边度蜜月了,暂时不会来烦他。苏慧珍排场很大,效仿电影里那种贵族式的度假,快搬空半个家,还租了部私人飞机,不知道伯爵是如何支撑这些开销的。
艾丽将这封纸质邀请函在灯下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不会错,这个烫金的鹰就是拉文内尔家族的族徽,谁都仿不出来。”
裴枝和莫名觉得这个鹰有点眼熟。
“你知道吗,”艾丽严肃靠近,声音压低:“周阎浮是埃莉诺夫人的养子,但据说实际上是她的私生子。”
“哦。”
“但实际上这两个都是烟雾弹,据说啊,据说,”艾丽掩唇,“他是她包养的情人。”
裴枝和呛了一口,脑中闪过周阎浮的脸,迟疑了一下:“当情人的话,是不是年纪有点大了?”
虽然没具体关注过周阎浮的年纪底细,但那种气场不是毛头小子能装出来的。
“什么呀。”艾丽道,“也就是三十岁出头。”
“那老了。”裴枝和不假思索地说。他才二十二。
“真是无情啊。”艾丽挑衅他:“商陆也会变三十岁呢。”
“我看不到。”裴枝和背过身去,放下酒杯,“看不到就没老。”
艾丽知道他对商陆的心思,事实上,她之所以能成为他的经纪人,也是拜商陆所赐。虽然这两个人都是天才,但却可以说是天才的一体两面,裴枝和心思敏感,讲话刻薄,时而过卑时而过亢,极其厌恶他人对自己的否定,但也会轻易被否定打击到,一张脸看上去孤傲到欠缺共情力,用他妈的话讲,就是“孤寒”。孤寒在粤语里不是好词,代表着此人断亲绝友,添一步就是天煞孤星了。
商陆却与他相反。他笃定、自信,是天生的引导者和掌控者,就像是一个自发光的恒星天体。是以,艾丽是经由商陆拍板才签下这份合约的。她原是裴枝和的学姐,学的是女高音,在长期的比赛巡演过程中,对打造一个古典乐明星产生了更强烈的兴趣。
作为冉冉升起的新星,裴枝和早在里昂歌剧院首登台时便被各大厂牌瞄准了,然而商陆一针见血指出,过早的密集商业化会“伤仲永”,裴枝和需要的是一个懂他、能和他谈到一起去的人。
艾丽获此殊荣,自然也对两人间的故事有所了解。
裴枝和问:“他这几天……有联系你吗?”
”没有哦。”艾丽故意笑嘻嘻地说,“你要谢谢这位周先生,把你演出后的那些舆情都删了个干净。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复演成功,过得很风光。”
裴枝和噎了一下,想生气又没理由,丢下一句:“谁要他多管闲事。”
转眼到了赴宴那天。
邀请函上只写了裴枝和的名字,艾丽便没陪他去,临行前叮嘱他灵光点,广开人路,别太锐气。
为表诚意,拉文内尔家派了专车来接。
裴枝和提着斯特拉迪瓦里的琴盒,却听司机交待道:“夫人为您准备了一把顶级的瓜奈里,特意着我转告您。”
瓜奈里和斯特拉迪瓦里一样,都是顶级名琴,能使用这两把琴是小提琴家毕生追求的荣耀,世界顶级的演奏家们由基金会或俱乐部、收藏家们授权使用。裴枝和的这把琴与众不同,不隶属于任何机构,而由商陆花费千万拍得,专为赠他。这把斯氏琴登记易主那天,“枝和”这个名字一举响彻古典音乐界。艾丽一针见血,说好风凭借力,这是商陆送他成名的第一程。
只要使用这把琴一天,裴枝和就觉得他的灵魂与商陆是贴近的。即使九岁那年的月光,已很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