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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灵缓缓点头,计划虽然清晰明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成功逃离此地是好,但他们两个逃出去,城中百姓依旧活在高压之下,除非铲除宏法司……
涂灵忽然问:“既然不能用法术,那目菩萨和耳菩萨是怎么来的?”
温孤让说:“它们本就是精怪,并非法术催化。”
“精怪也有人喂养,要是能找到毒药毒死它们就好了。”
“耳目菩萨身上会散发臭味,”温孤让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下次若没有闻到异样,不必那么紧张。”
涂灵眨眨眼:到底谁紧张?刚才是谁又硬又怕来着?现在装坦然?
两人爬上坡,穿行在茂密的荒草地,天上繁星密布,古塔巍然不动,干燥的泥土气息将他们包围。
涂灵把木盒塞进怀中,野草有些割人,她避开脸,问:“城主什么时候召见你?”
“不出意外就这两日。”温孤让说:“你要不准备一身道袍?”
涂灵却有别的担忧:“我如今是官寺老六,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如何顶着这个身份取信于城主?”
“真的假不了。”温孤让道:“你本就是仙姑,直接告诉她附身之事即可。”
话虽如此,涂灵依然觉得心里没底,计划简单明朗,但实际行动起来必定有许多不可预料的状况,而他们准备的应急措施太少,难不成到时走一步看一步?
“明晚再出来商量细节吧。”涂灵提议:“还是这个时间。”
温孤让说好。
他语气笃定,并没什么怀疑和迷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涂灵真羡慕他的心态。
两人离开望月塔分道扬镳,夜风微凉,回官寺的路上涂灵将双手揣进袖子里,仰头看看繁星和月亮,加快步伐。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撕碎了深夜的死寂,呵斥与尖叫,男男女女大声嘶喊,听不清在说什么,街角房屋的灯点燃,窗户亮了会儿,大约有人出来查看动静,接着很快熄灭。
涂灵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个究竟,吵闹声却突然消失,徒留长街薄雾,寂寞空巷。
次日一早醒来,偌大的通铺上只有她一个人,昨晚放在桌上的假五蕴盒已经不见踪迹,想必被老将收了起来。
“老六,快醒醒!”老七和豆芽进屋喊她:“今日要去宏法司,别耽搁了!”
涂灵没想到自己会赖床:“你们何时起床的,怎么不叫我?”
“老将说你昨夜休息太晚,让你多睡一会儿。”老七和豆芽已经帮她打来洗漱的水:“赶紧更衣,快。”
等涂灵迅速换好玄衣出门,老七将一只馒头塞到她手里:“给你留的,多少吃点儿,今日都是体力活儿。”
她不明所以,飞快啃了几口,硬把馒头咽下去,提着佩刀前往官寺外集合。
“宏法司提审反贼烂渣,命我们从旁协助,老十六,你刚加入不久,跟在师兄师姐后边看着就行,切记不可多嘴妄议,更不要质疑宏法司的话,他们说什么照做就是。”
豆芽怯生生地点头。
宏法司在城中东西南北设立哨房,盯紧百姓日常言行,监听、窥探、记录,一旦发现可疑行径就会立刻上门搜查问话,倘若解释不清楚就会被带回哨房进一步调查。
官寺离北哨房近,顺道押送罪犯前往位于城中央的宏法司。涂灵看着所谓的“反贼烂渣”,分明是一对斯文清秀的夫妻,他们被五花大绑,头发凌乱,神色没有丝毫不忿或激烈,只剩平静无望。
到了宏法司衙门,另外三个哨房也将犯人带到,公门大敞,外面围聚着许多百姓。
“跪下!”宏法司的小吏语气厉害。
偌大的院落跪着七八个蓬头垢面的罪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手束铁链,垂头沉默。
太阳逐渐升高,棋子立在边上待命。不一会儿便见主司善天,左副司长生婆,右副司不灭公,一身白衣,身披斗篷出来,坐在圈椅上。
涂灵自然而然想起白家村的骨仙堂。
“哎哟,真热闹啊。”公门外一位紫衣郎官笑盈盈进来,随手将令牌给禁卫军看过,大摇大摆闯入宏法司。
他身长玉立,唇红齿白,左眼戴一只眼罩,完好的右眼媚若桃花,进来便一阵香风,是个极其爱美的男子。
主司善天眉宇微蹙,冷声问:“许侍郎这是作甚?”
对方笑道:“城主听闻宏法司今早提审人犯,命我过来瞧瞧,若有新鲜事,回去说与她听。”
善天瞥了眼:“既是城主的意思,你便过来旁听吧。来人,给侍郎看座。”
“多谢主司。”许侍郎毫不客气落座,并且吩咐小吏:“再来一张小桌子,笔墨伺候着,我得记下来,省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