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80(第22页)
秦佩玦欲待发作,却被春娘拦住。这女婢远比自己主子看得明白,秦大小姐名义上是河西之主,实则凉州城内真正做主的,是这位刘参将。
联想起秦佩玦犒军时的表现,不难推断出,秦佩玦想把河西之主的位子坐得更长久些,少不了刘参将的扶持和帮衬。
“大小姐有要事寻刘参将商议,”她拉了秦佩玦一把,对护卫笑脸相迎,“烦劳这位兄弟入内回禀一声。”
护卫却道:“刘参将不在府里。”
秦佩玦奇道:“这个时辰,他不在府里去哪了?”
护卫亦是茫然:“卑职不知。”
话音刚落,护卫眼神陡凝。秦佩玦紧跟着回头,只见墙外夜空泛起红光,像极了血色横流。
“有火光,”护卫喃喃,“是城门方向。”
秦佩玦不明白这句话的涵义,面露茫然。春娘却变了脸色。
城门失火,只可能是外敌攻城。
只是……为何没听到厮杀声?
其实并非没有厮杀,当潜伏于夜色中的轻骑摸到城下时,守城校尉察觉不对,本想第一时间鸣锣示警,斜刺里却突然飞来一支长矢,擦着他的手钉入城砖。
校尉脸色煞白,不是因为自己这只手险些废了,而是箭杆上拴着一块素银腰牌。
雕的是六翅飞鹰,举动如有风云相随,背面刻了一个挺拔凌厉的“颜”字,乃是秦萧亲笔。
凡安西军中人无不知晓,这是颜适的腰牌。
虽然河西秦氏是凉州城的主人,但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在军中,颜适的地位与少主无异!
校尉心神大震,冒着被射杀的危险探出头,只见城门之下火光幢幢,无数黑影簇拥着一骑。那少年将军手中长弓尚未放下,头盔之下露出冷峻犀利的眸子。
是颜适!
他们的少主回来了!
校尉激动异常,回头大喝:“是颜将军!快,快开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动了,然而刚开一条缝,又陷入僵持。
城楼之上,“开门”的命令被人截住,来人职衔都尉,是刘参将的嫡系,手持节度使府手令,喝令校尉紧守城门。
“没有参将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入城中!”
校尉不甘示弱:“这凉州城是河西秦氏的,什么时候改姓刘了?”
都尉态度严峻:“少帅亡故,大小姐主事,托了刘参将整顿城中防务,以免宵小之辈趁虚作乱。”
校尉:“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底下的是颜将军,不是什么宵小!”
都尉寸步不让:“都一样,没有手书,谁都不许进城!”
这二位争执不休,底下颜适等不及了,待要开口,却被刚才那一箭耗尽了好容易攒起的力气,伏在马上咳喘不止,根本坐不直身。
一只手恰在这时探来,稳而有力地扶了他一把。颜适回过头,对上丁钰关切的眼。
“想说什么,尽管说,”丁钰往他手里塞了只铜吼,“用这个,聋子都能被你吵醒。”
颜适回以一笑,酝酿许久的暴喝借着铜吼之力响彻城楼:“凉州城内宵小作乱,我奉少帅之命入城平叛,还不开门!”
“少帅”二字对凉州驻军的影响力远胜一切,连奉命赶来的都尉都愣住了。就这一眨眼的光景,校尉捕捉到另一个关键信息——凉州城内有叛徒作乱,联想到刘参军几次三番打着秦大小姐的旗号倒行逆施,除了他还有谁?
电光火石间,校尉拔出腰间匕首,毫不留情地割断都尉喉咙。鲜血高高飙起,都尉捂着脖颈伤处,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你、你……”
喉咙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再吐不出完整的字音。
校尉将余温尚存的尸首往后一推,斩钉截铁:“开城门!”
“嗡”一声,僵持不下的城门再度动了,缝隙越裂越大,熊熊火光涌入城关。
颜适拔出佩刀,往前一指,身后轻骑潮水般冲出。
崔芜最怕的是与安西军交手,伤及秦萧一手带出的精锐将士。幸而有颜适替她打头阵,兵不血刃地打开城门,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战事并没有持续太久,待到靖难军入主凉州,围了安西节度使府,这一夜堪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