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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舌头打了个磕绊:“不会吧?他那侄女……咱们都见过,满脑子情情爱爱,能干出这种事?
“秦大小姐或许想不到,但她身边一定有高人帮衬提点,”崔芜垂眸,似冷诮似讥嘲,“兄长每每提及她那亲爹,都不乏感念愧疚之意,可见这位已故节度使颇会做表面文章,留下一二心腹也不足为奇。”
她点到为止,指着河西的竹棍挪到南边:“兵贵神速,我从京中带走三千人马,再把驻扎山南东道的狄斐所部调去,想来也够支应一阵。”
盖昀张口欲言,又被丁钰抢了先:“狄斐?可伏击颜小将军的,不是那姓迟的龟孙干的?他可是狄斐麾下,你确定要用他?”
盖昀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饮了口。
“我信得过狄斐,”崔芜简洁明了地应道,“不过,单迟暮归一人,断无胆量如此行事,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且此人多半藏身京中。”
她抬起头,锐利眸光锁定盖昀:“我须即刻启程,京中诸事就托付先生了。”
第178章
盖昀心知肚明,崔芜托付他的,绝不止日常政务这么简单。
她刚派人传令雁门,命迟暮归回京述职,摆明是要以此人为饵,钓出藏身幕后的始作俑者。只是秦萧生死未卜,她等不及收网,只能托付自己。
“殿下放心,”盖昀郑重行礼,“昀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一顿,又隐露担忧:“只此行凶险,殿下身边还需才智兼得之辈辅佐。”
崔芜:“无妨,有丁钰与我同行。”
自从知道京中有人与迟暮归内外串通,且此人极可能是身边近臣后,崔芜便决意低调出京,以免重蹈覆辙。
三千禁军护卫北竞王座驾西行,上路半日后,颜适方悠悠醒转。
他伤不致命,却也着实不轻,本不宜颠簸劳累。幸而马车是丁钰亲手改造,减震效果一流,车内又垫上厚厚软褥,伤者躺于其中,和卧床休养区别不大。
颜适神智恍惚得很,刚醒的一时片刻,甚至记不清自己人在哪,要做什么。但很快,眼睛适应了光线,他意识到身旁坐了两个活物,正用耳语般的音量絮絮商量着什么。
“……要让乌孙心有顾虑,只能用这个法子。”
“……那就拿下河西四郡。”
“……光拿下还不行,怎么从乌孙人口中套问出兄长下落?”
“……得有人亲自跑一趟。”
颜适听得“兄长”二字,飘摇天外的三魂七魄瞬间归位。他强撑一口气,用伤痕累累的手臂支起身子:“殿下打算如何相救少帅?可有颜某能效力之处?”
四只手伸了过来,将他乱七八糟地摁回被衾。
“你伤得不轻,躺着说话,”崔芜道,“我想了个法子,或能拖延乌孙对兄长下毒手,只是有些险,且需颜将军配合。”
颜适咬牙:“殿下但有吩咐,颜某万死不辞。”
崔芜笑了笑,张口就是一句惊天动地的:“我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河西四郡。”
颜适怔住。
崔芜睨着他:“你能助我吗?”
颜适脑中瞬息间盘转了千百来个念头,然而未及答话,殷钊策马行至车畔,抱拳行礼:“殿下,河西发来飞鸽传书。”
或许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出于某种作祟的直觉,自那日梦魇后,崔芜当即派人赶往河西,欲确认秦萧安好。
只是后来变故频出,又要筹谋布局、调派人手、点齐兵力与辎重,种种琐事应接不暇,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一遭。
“信报呢?”她揭开车帘,“拿来我看。”
殷钊呈上一封捻成细卷的短笺。
上面写了八个字:凉州有变,秦氏易主。
崔芜最险恶的猜测得到印证,眼睛细细眯紧。
与崔芜一样,秦佩玦这阵子不太好过,每晚一合眼就是秦萧浑身浴血的模样,提着那把她看了就怕的雄武长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秦佩玦嘶声尖叫:“不是我……不是我害你!我只是不想秦家基业落在外姓人手里,叔父别来找我!”
她挣得太厉害,把自己喊醒了。守在床边的婢女立刻掀开帘帐,将一杯热茶喂给她。
“小姐且喝口参茶,醒醒盹,”婢女摸出丝帕,为她擦拭满脑门的冷汗,“可是又梦到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