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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绰巴不得戴罪立功,连声应下。

托药物给力的福,也可能是阿绰照料得精心,延昭很快脱离了危险。

再次睁眼,是三日后。

彼时,崔芜正坐于帅帐中,听副将禀报军务——自南境赶来路途遥远,在此期间,由她这个一国天子兼任主帅之职。

正听到关键处,忽闻脚步匆匆,是阿绰喘着粗气闯进帐里:“主子,我哥哥醒了!”

崔芜咽回到了嘴边的斥责之语,长身而起。

延昭这一遭着实凶险,若非崔芜亲自主刀,又或者不是青霉素提前问世,十有八九,他这条命都得葬送掉。

睁眼的一瞬,延昭有些恍惚,不知身处何地,也忘了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神识归位,记忆回笼,他想起自己如何中刀,也想起那双手是如何毫不留情地刺下。

本已开始愈合的伤口莫名作痛,他吃力地摁住刀口,从齿缝间倒抽一口冷气。

“来……来人!”

声音微弱得只有他自己听见,帐帘却被人掀开。一袭身影逆光而入,脚步是听惯的不疾不徐。

延昭猛一激灵,蓦地抬眼,只来人身披白大褂,脸上戴着面巾,头发也裹在白布里。

然而那双秋水明眸是见惯的,如何认不出?

当时就要起身行礼:“不知陛下驾到,末将……咳咳,有罪。”

崔芜早防着他这一遭,眼疾手快地将人摁回去:“赶紧躺好,也不怕刀口迸裂。你不拿性命当回事,朕这些时日的心血可不能打水漂。”

延昭连连咳嗽——他必须将声气压制在非常克制的范围内,以免牵动胸口伤处:“陛下……怎会在此?”

崔芜似笑非笑:“你说呢?”

延昭:“……”

他追随崔芜多年,自然看得出天子心绪变化,沉默片刻,低声道:“臣知罪,请陛下赐罚。”

崔芜确是存了严惩的心思,然而延昭跟她多年,情分虽不比秦萧丁钰,却也不可谓不深厚。眼看昔年猛将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心里亦是感慨惋惜。

“降罪什么的,等你伤愈再说,”崔芜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说来,一个字不得遗漏。”

事已至此,延昭无谓隐瞒,果然细细道来。所说与亲兵所言并无出入,只是多了独自上山后的经历。

“……臣早知贼人另有所图,事先做了防备,他们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我。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将……瑞娘带了出来。”

崔芜眼神微冷:“继续。”

“他以瑞娘性命要挟,臣假意就范,趁其不备将人夺回,却不料……”

他话音骤顿,喉头压着哽咽。崔芜也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

“却不料,你从你一心要救的女人手里,接过致命一刀?”

延昭无言以对,唯有惨笑。

不是不知道这些年的同床异梦,京中时日,她每晚睡在他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失落的故国。梦中泪湿枕巾,声声呼唤的“阿兄”是谁,唯有自己知晓。

她不愿被献出,不愿只身来到这陌生的国都,也……不愿跟他。

他其实都知道,都明白。

原以为时日长了、水滴石穿,总能换得一个甘心情愿,就像、就像武穆王对天子那般。

到头来,终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何其讽刺!

“你的副将告诉朕,你临去之前已然料到铁勒袭营,可见对那女人的立场不是没有猜测,但你还是去了,”崔芜目光锐利地盯视着他,“朕知你对她有情,但朕不知,情爱二字魔力之大,竟能让你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延昭,你脑袋是被板砖拍了吗?”

延昭哑然。

许久,他苦笑了笑,不答反问:“当年武穆王为乌孙俘虏,陛下前往相救,亦是九死一生。”

“那时候,您就不怕丢了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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