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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转身下了城楼,丁钰连蹦带跳地跟上去,憋了许久的数落已经到了嘴边,就听崔芜吩咐左右:“去寻巨石,越重越好,用绳子吊在城门口,最好是能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我自有大用。”
亲兵二话不说,下去干活。
崔芜又对狄斐道:“迷魂箭还有多少?全运来城门口,等明日,我假意答应耶律璟开城纳降,引他入城后,他身边势必有亲兵陪同。到时万箭齐发,射不死他们,也得放倒他们。”
狄斐大喜:“主上好计策!”
丁钰听出苗头,赶紧拉住崔芜:“你是想玩诈降?不行,这招对别人或许管用,但耶律璟在你手上吃过一次亏,没那么容易上当。”
崔芜:“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丁钰卡壳了。
然而崔芜也将他的劝告听进去了:“你说得对,耶律璟没那么容易受骗,一块断龙石未必堵得住他,还得准备B计划。”
丁钰松了口气,正待开口,就听崔芜下一句道:“不如我借纳降之名靠近他身,趁机劫持他?”
丁钰那口气松早了,此际匆匆提起,险些呛着自己。
“万万不可!”
他与狄斐异口同声,一个道:“主上身份贵重,怎可用自己当诱饵?此计凶险,绝对不行!”
另一个更直接:“你能不能别拿自己那条小命作死?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老话没听说过?”
“你要是伤了一星半点,咱们就算拿下耶律璟又怎样?还不是输惨了!”
崔芜背手身后,望向城郭之外。
铁勒数万大军扎营旷野,放眼望去营帐如云,狼王旗帜若隐若现。暮霭沉沉压下,一线血红勾勒出乌云的边,那鲜红旗帜也染上不祥血色,仿佛那恶狼被赋了魂灵儿,随时会跃下噬人。
崔芜应该害怕,那是连晋帝都无能为力,只得弯腰甘当儿孙的庞然大物,却站在她的对立面,成了她必须越过的高山。
可她非但不惧,反而生出一腔兴奋的战栗,为自己终于有了入局的资格。
是的,她终于摆脱那个为人轻贱、任人鱼肉的影子,有了与世间豪强一较高下的实力。
这种莫名的兴奋感,我命掌于我手的满足心态,甚至压过生死一线的危机。
“这是当下最可行的方法,”崔芜低垂眼帘,仿佛笑了下,“再者,这一路走来,那一步不是赌生死、博命数?我既赢到现在,就有把握继续赢下去。”
“哪怕有一天,果真天命不眷,死在自己的谋算之下,也是我该得的——生于乱世,不必卑躬侍人、任人鱼肉,反而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善终!”
丁钰终于无言以对。
崔芜的掌控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纵然觉得自家主君的计划太过行险,自崔芜口中发出的指令还是得到彻底贯彻。
翌日天光乍明,该准备的一切就绪,崔芜再次登上城楼。她自丁钰口中接过漏斗状的“铜吼”,对着铁勒大营一通咆哮:“有能喘气的吗?叫你们将军过来说话。”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原本有些困倦的巡逻士卒瞬间清醒了。他们侧耳细听片刻,弄明白中原人在咆哮什么,立刻飞奔去了帅帐。一刻钟后,披挂整齐的耶律璟掀开帐帘,带着亲兵策马上前。
“崔娘子好早,”他对崔芜的称呼却不似旁的势力,可见没把这位自封的使君看在眼里,“可是想明白了?”
崔芜很干脆:“我可以投降,但你须立誓,绝不伤害城内百姓!”
耶律璟也上道,当即竖起两指,指天立誓:“长生天在上,若有半字虚言,叫我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
崔芜好似信了,又仿佛确实没有别的法子:“行吧,秦帅不靠谱,另谋出路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耶律璟大笑:“崔娘子是聪明人。”
只听崔芜紧接着道:“只是将军连日攻城,城里的百姓都害怕得紧,还望将军能命大军暂且驻扎城外,您携亲兵轻车简从入城,告知他们大军并无戕害百姓之意。”
耶律璟笑容骤敛,眯眼端详着城楼上的崔芜。
崔芜无辜地歪了歪头:“怎么,耶律将军不肯?”
随耶律璟前来受降的俱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如何听不出崔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言急道:“将军,别听她的!这女人分明是是要诓骗你进城,不能上当!”
偏生城楼上的崔芜还在激将:“耶律将军,我是真的真的很有诚意开门投降,但你连安抚百姓都不敢应下,叫我如何相信你会赦免全城?”
耶律璟心说:我若连你一个小娘子都拿不住,还谈什么宏图霸业?
心念电转间,有了主意:“崔娘子既这么说,我又有何不敢?”
“只是,崔娘子,你既有诚意献出城池,可愿亲自出马,引我入城?”
第1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