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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列车(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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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儿不安全,去这儿”

我立刻拉紧江月,融入了另一群人中。

就在我们像两片浮萍般被人潮推来搡去,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不同人。

他们和周围混乱的人群截然不同。大约有十几个年轻人,穿着统一的、深蓝色的、类似工作服的服装,排着不算特别整齐但明显有秩序的队伍,正在一个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通过一个检票口。他们的表情大多严肃,带着一种奔赴任务的庄重,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前进。

更显眼的,是队伍旁边跟着的几位军人叔叔。他们穿着绿色的作训服(虽然有些脏旧),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维护着这支小队伍的秩序。在那一片混乱的景象中,这一小支井然有序、还有军人护送的队伍,像激流中的一块礁石,显得格外醒目和……可靠。

一个念头像电光石火般闪过我几乎停滞的大脑:跟着他们!他们有军人叔叔保护,肯定是去安全的地方!他们这么有秩序,肯定是知道该去哪里!

来不及多想,也由不得我多想。生存的本能压倒了理智的判断。我紧紧攥住妹妹的手,低声快速说:“月月,跟上那几位叔叔!一定安全”

我们像两个小小的影子,凭借着身材瘦小的优势,在人群中穿梭,小心翼翼地跟在了那支队伍的末尾。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两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尾巴”。我的心“怦怦”直跳,既害怕被赶走,又为找到了“方向”而隐隐激动。

我们跟着他们,顺利地通过了一个检票口,走上了嘈杂昏暗的月台。月台上停着一列墨绿色的火车,看起来比我们平时见的火车要旧很多,车厢外表甚至有些地方漆皮都剥落了。那支队伍在军人叔叔的指挥下,有序地登上了其中几节车厢。

我拉着妹妹,趁乱也跟着挤了上去。车厢里人很多,空气污浊,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方便面的味道。我们找不到座位,只能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角落里蜷缩下来。这里摇晃得厉害,噪音也大,但至少,我们上车了。

“哥……”江月有点颤抖。

“哥……哥……”

“别说话!”我打断了她

火车在一声悠长而嘶哑的汽笛声中,缓缓开动了。

看着窗外逐渐加速后退的站台和城市建筑,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感到一丝虚脱般的庆幸。我们终于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吧?

列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窗外是飞驰而过的、同样陌生的田野和村庄。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员开始查票、登记。轮到我们时,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和前面那些穿蓝衣服的叔叔是一起的。列车员看了看我们脏兮兮的小脸和惊恐的眼神,又看了看我们身上简陋的行李,皱了皱眉,但最终只是在本子上记了些什么,没有多问,也没有赶我们下车。这让我更加确信,我们跟对了人。

旅途漫长而煎熬。我和妹妹分吃着最后一点干粮,小心翼翼地喝着水。周围的乘客大多沉默,脸上带着相似的疲惫和忧虑。偶尔的交谈声,也透露出对前路的迷茫。

直到第二天下午,火车在一个大站停靠了较长时间。站台上的广播清晰地响了起来: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北岭站,就要到了……请前往北岭及周边地区的旅客做好准备……”

北……岭?

我猛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广播又重复了一遍。

北岭?!

我记得这个名字!在以前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或者听大人闲聊时提到过!那是一个……那是一个在东北方向的城市!比我们滨河市还要靠北!几乎是在边境线附近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我整个人都傻了,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南下?我们不仅没有南下,反而朝着与目标完全相反的方向,朝着可能更危险、更靠近战火的北方,行驶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看着窗外陌生而寒冷的北方景色,看着站台上穿着厚实衣物的人群,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像冰水一样泼了我一身。我紧紧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身体因为恐惧和后知后觉的震惊而微微发抖。

“哥你为什么……”江月惊恐地说。

“月月……我们完了”我忍不住地哭了“我把一切都……弄坏了”

我们不仅失去了父母,还在这逃亡的路上,彻底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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