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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1(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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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沙特女士打开家门,天际还是浅而暗的灰蓝色,一轮亮白色的初日在连绵的山下徘徊。秋季的早晨使人神清气爽,就是冷了点,她一面招呼门外的女孩儿进来,一面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早上好,老师。”

伊莎贝尔脱去外套,挂到挂钩上,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和老女士各倒了一杯热咖啡。然后她抿了一口,嘴里发苦,皱着眉、拿着杯子去了二楼。这时候,她的老师不会跟在后面进入办公室,而是要坐在椅子上,等喝完咖啡、暖好肠胃,才会慢腾腾地回去工作——她如今年纪大了,便不喜欢在秋冬季节过度劳累。

女孩儿一脚踏入办公室,需要把灯打开。她把已经喝掉三分之一的咖啡放在桌上,接着坐到自己的桌子前、巴沙特女士特意为她添置了一张小巧的单人桌,继续精修昨天的书面作业,或是往后读书。光读是不够的,她得把重要的东西记在脑子里,这正是她选择喝浓咖啡的原因。

等杯中的咖啡见底,她的早学时间也随之结束,大概是七点半左右。接下来,她就要回家喂费舍夫妇、捡捡鸡蛋,再给妈妈备好早餐。等做完这一切,上午剩下的全部时间都归学习所有。虽然她没有掐着表去做事情,但她每次做同样的事所花费的时间相差无几。伊莎贝尔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过着规律而高度重复的生活。

巴沙特女士每天上午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为她解答疑问,有时是一个半小时、如果她实在是理解不了某个历史人物的意图的话。唯一有一次,对方整整和她交谈了两个小时,因为她上交的小作文实在写得差劲。论据引用不全面没有说服力就算了、这些需要长期积累,但她连最基础的结构都计划得乱七八糟,说着背景、还没分析完就去究因,最后还只写正面评价,忘记辩证思考。这让连续教了她一周格式的老女士气得头昏脑涨。

不过她也就是气了不到半个小时。没办法、她几十年没教书了,早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无数的耐心送给学生,愿意手把手地教他们改正自己的错误、尽管她年轻时也并没有温柔到哪里去就是了。

伊莎贝尔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不能把每个人都视为天才。当初她看中这女孩儿也不是因为见她有多么伶俐,她只是觉得能耐得住性子坐下来看书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尤其是在邓布利多家那个贪玩小伙子的对比下,这种品质更显得尤为突出——想研究魔法史,坐不住板凳可是不行的。

女孩做完家务,重新回到家里时,会给巴沙特女士带一份早餐。有时是烤面包片、香肠煎蛋和果汁,有时是华夫饼、糖浆和牛奶,总之随她的心意来。老女士用着比自己动手要好千百倍的早餐,思绪不由得飘回之前的那个清晨。

她想,像伊莎贝尔这样的人应该去霍格沃茨读书,而不是呆在这个相对闭塞的小山谷。

她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是个哑炮。

她清楚地记得是九月一日那天,自己被敲门声吵醒。那时天甚至还没亮。她嘴中说着骂人的话,把门打开,却看见女孩儿立在冷风里发抖。她连头发也没梳理,只是在左耳边夹了只发卡,简单地固定住了碎发,而大片的棕色头发还在背后乱舞。

“你怎么在这儿?”老女士问。

那群活蹦乱跳的兔崽子不是早该坐火车走了吗?她怎么还在这里。

“我……”这女孩儿说,“阿不思已经走了。”

哦、巴沙特女士顿时明白了,她是个哑炮。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邓布利多家的好小伙离开,然后一时间想不开就来打搅她这个老太婆的睡眠!

老女士指着暗淡的天空:“所以他走了、你就不睡觉了?伊莎贝尔,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女孩儿没说话,但借着里屋的灯光,老女士看见她深深垂下了头。

可惜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这种心情,她早不是十岁出头的人了。她想这女孩儿要么是舍不得对方走,要么是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落寞。可——

“这算得上什么大事?你不懂魔法,就看不了书了?”

女孩儿抬起头看着她。

“孩子!别在我面前哭丧脸,我交代的书你都读完了吗?批注都写了?”

女孩儿摇摇头,她说:“我……”

“别说废话!”老女士一把将她拉进里屋,“你也不嫌外边儿冷……既然没事可做,那就上楼看书。魔法史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谁看的书多谁就能得到老巴沙特教授亲自给予的、一个大大的‘杰出’!”

她几乎是把女孩儿推进了办公室,她回头说:“我会努力的,老师。”

“光说不练假把式。如果你明天交的批注还是一堆主观感受、抒发自我、没有半句客观事实,我就拿扫帚把你赶回家去。”老女士说完,转身离开,把房门轻轻合上。

她之后睡了一小会儿,但由于常年养成的生物钟,依然是早早地起了。然后她走到二楼,推出一道门缝,望见灯光下、女孩儿趴在桌面,枕着胳膊睡着了。老女士这才放心地打开门,走了进去,给她披上一条毯子,以免她被凉风冻坏身子。

地上胡乱地丢着几个纸团。

她无声地念了个咒语,其中一个飞到手心里,她展开大致看了看。

——伊莎贝尔远比她自己所想的更有潜力。

这潜力的名字并非天赋,而是以无数次失败换来的长进。

伊莎贝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舒展了下手臂和腰背。到中午了,她准备回家休息。她本来打算在巴沙特女士家里小憩,但今天下午她要去找阿不福思和阿莉安娜玩。他们俩似乎完全不受影响,阿不思走了,该怎么高兴还是怎么高兴。倒不是说这两个孩子没心没肺,而是阿不思不常陪伴他们,他们就不像伊莎贝尔那样的“离不开他”。

“我不是‘离不开他’。”伊莎贝尔瞥了一眼阿不福思,说。

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依赖任何一个人,因此不存在“离不开谁”这一说。

“是吗?”阿不福思把切好的苹果递给坐在女孩儿旁边的阿莉安娜,故意说,“那……是谁哭了一晚上,哭得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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