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第2页）

唐劭沒有說話，硬拼顯然是死路。

賀靖達深吸一口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它現在剛甦醒，意識還不完全，本體依然被部分石質束縛。我們必須在它完全活動前，找到它的『核心』並破壞——或者，重新封印。」

「核心在哪？」

賀靖達看向少女心口——那裡的血肉下，隱約能看到一點微弱的白光，與生命力結晶的光芒同源。

「生命力結晶就是核心的一部分，」賀靖達說，「但它現在與這東西融合了。要麼我們搶走結晶，削弱它；要麼……用更強的封印鎮壓它。」

「哪個可行？」

「都不太可行，」賀靖達苦笑，「但可以試試混合方案——我去搶結晶，引開它的注意力，你找機會把這個貼在它額頭上。」

他塞給唐劭一枚拇指大小的木牌，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散發著溫熱。

「這是『鎮魂令』，我最後的底牌。貼中的瞬間，它會被強制封印三十秒。三十秒內，我們拿走結晶，立刻逃。」

「成功率？」

「不到三成。」

唐劭看了一眼木牌，點點頭：「好。」

沒有時間猶豫。

賀靖達動了。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血霧在空中凝成一個複雜的血色符印，轟向少女面門！

「唵！」

一聲真言，符印金光大盛。

少女的黑眼終於露出一絲情緒——厭惡。她抬手拍向符印，血肉手掌與金色符印碰撞，發出滋啦的灼燒聲。

趁這瞬間，賀靖達如箭般射向少女心口，右手成爪，直插那點白光！

少女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就是現在。

唐劭從側面切入，沒有聲音，沒有殺氣，像一道影子貼地滑行，直撲少女側面。他的目標是額頭——那雙黑眼的上方三寸，一塊尚未完全融化的石質區域。

少女察覺了。

她頭顱以違反人體結構的角度猛地轉向唐劭，黑眼直視他。

「……你也……疼過吧……」

唐劭腦中轟然炸開。

不是幻象，是真實的記憶重現——他站在醫院走廊，隔著玻璃看著病房裡的心電圖變成直線；他在某個黑暗的房間醒來，連續不斷的噩夢讓他一身冷汗……

每一個畫面都帶著當時完整的絕望與無力。

木牌從他手中滑落。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悲憫的笑。

她的手，已抬到唐劭喉嚨前。

指尖漆黑。

少女的手指觸及唐劭喉嚨的前一瞬，時間彷彿凝固了。

不是真的停止，而是唐劭意識深處的某個開關被那些湧出的記憶強行扳動。這些年，他將所有痛苦封存在內心的最深處，用理性與冷漠層層包裹，以為只要不看，它們就會腐爛消失。

但痛苦不會消失。它們只是沉澱，變成更緻密、更鋒利的刀。

此刻，開關被打開了。

絕望湧出，卻沒有淹沒他。

反而點燃了他。

唐劭的眼睛依舊平靜，但深處亮起某種冰冷到極致的火焰。他沒有對抗那些記憶，而是接納了它們——將所有痛楚、悔恨、無力，全部壓縮成純粹的動能。

木牌尚未落地。

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