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2页)
这些咒骂,盛凌渊自然不知晓,也无人敢传到他耳中。盛凌渊在梧桐院守了两夜,长衡鸢的高热才渐渐退去。
自此之后,盛凌渊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格外警觉。再有不知死活想用下作手段的,不消片刻便会被他识破。
那夜过后的清晨,长衡鸢高热初退,眼睫轻颤,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却仍费力说道:“王爷,避子汤……让人备避子汤药罢……”
声音微弱,但盛凌渊听得真切,一字不落。沉默片刻,盛凌渊还是吩咐人去备了药。
虽心中不快,却也没多言,毕竟是他先越了界。只是到底不甘。明媒正娶的夫妻,有什么不能的?成婚四年,却未有一日真正亲近过。长衡鸢是他的侧妃!与他同房、为他延绵子嗣,难道不是分内之事么?
可见她病容憔悴,气息奄奄,这些话盛凌渊只压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大仇未报,眼下确实不是要子嗣的时候。即便有了孩子,怕也护不住他们周全。
他还年轻,本也不急,不过是想与她些牵绊罢了。
长衡鸢昏睡的那两日,他亲自照料,擦身换衣、侍奉汤药,皆不假手他人。太医来诊脉时,连床帐都不许掀开。
可这份心意终是他一厢情愿。长衡鸢醒来后见他在侧,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唤他,只默默转过脸去,拉过被子蒙住头,任他怎么叫也不应。
他知是自己鲁莽伤了她,竟也不恼,反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轻轻抚了抚那鼓起的被褥,柔声道:“你与孤置气便好,别跟自己过不去。待你好了,孤随你处置,可好?”
这般软话,盛凌渊从未说过。下人们见了,心中暗惊,待王爷不在时,对侧妃再不敢有半分怠慢,伺候得比往日更仔细。
盛凌渊陪了两日,原以为长衡鸢性子温软,如今才知倔得像块石头。莫说好脸色,连坏脸色也没有,只一副淡漠神情,像个玉雕的人偶。他起初也不生气,耐心哄着,直到午膳时分进来,听见她正与贴身丫鬟说话……
原来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愿同他说。他走进来,淡淡道:“孤还以为你病成哑巴了,原来还会说笑。”
她闻声看去,目光相触的刹那,暗暗攥紧了拳,别开脸道:“与你何干。”
自那夜过后,这是她头一回与他说话。他自觉也是古怪,旁人若敢这般给他脸色,他早弃之不顾了,唯独对她……
莫不是前世欠下的债?便是这样的气话,听在耳里竟也觉得舒心。罢了,总归肯理他了。
他脸色稍霁,走到她床边坐下:“你明知孤不痛快,偏要这般气孤,不过是仗着孤舍不得动你。”
她不说话,盛凌渊便静静坐着看,也不嫌无趣。待得久了,又忍不住想亲近。从那一夜算起,已过了三日。
长衡鸢醒来后不哭不闹,便是哭了闹了,他也不会放手。此刻她大病初愈,看着赢弱可怜,盛凌渊心中那点念头又浮动起来,坐到床沿,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里。
“莫气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成为孤的人,又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孤都能给你。便是孤这条命,只要你想要,也是能给你的……”
长衡鸢在他怀中微微一颤。
他察觉到那细微的动作,手臂收得更紧些。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晨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盛凌渊望着窗外光景却想这四年来,这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几回?长夜寂寂,他时常会路过梧桐院,而长衡鸢从未留过他。
长衡鸢僵在他怀中,良久,才极轻地开口:“妾要的,王爷给不了。”
盛凌渊眸色一暗,手上力道却不松:“你要什么?”
“自由。”她声音虽弱,却清晰,“王爷能给我自由吗?我还是你的侧妃幕僚……什么都可以,像从前那样……”
空气骤然凝滞。盛凌渊下颌紧绷,眼底翻涌着暗流。半晌,他竟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无半分暖意:“唯独不愿做孤的雀儿吗?”盛凌渊将她搂得更紧,几乎要揉进骨血里,声音沉在耳畔,似叹似誓:“雀儿,这辈子,你我都得拴在一处。生同衾,死同穴。”
盛凌渊的执念太重,长衡鸢承受不起。她的心又乱了,有种密密麻麻的痛意侵蚀着她。她也不愿再看他了,与他同向窗外望去。
梧桐叶又落了一片,晃晃悠悠,跌进深秋的庭院里。这三年里,他们虽夜夜同塌而眠,却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