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第1页)
傍晚时分,淡淡的夕阳余晖穿过高高的雕花木窗,屋里精致的摆设都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王缦隐在廊下的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了身旁的红柱。
她瞧着长衡鸢侧躺在榻上,就着一盏琉璃灯读书,品茶。暖黄的光晕柔柔地笼着她,也让王缦看清了她身下那张触手生温的紫檀木矮榻。
连带着那满屋子的黄花梨木家具,妆台、书架、茶几……都在灯下泛着一种沉静温润的光。
空气里氤氲的,都是上好木料与书卷混合的、令人心安的暖香。
她想起自己在王府里那间房中那几件漆色剥落的杂木家具,入夜后总是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潮气,需得烧上好几个炭盆,才能勉强驱散寒意。
快与宫中疯了的妃子住的冷宫一般了。
一股妒火猛地窜上喉头,又硬又涩。
这府里府外最好的东西,这般的温暖安逸,凭什么就轻飘飘地全给了她?
夜风拂过,王缦打了个寒噤。
这屋里的暖光,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她眼睛和心脏,一同尖锐地疼了起来。
而长衡鸢如今被禁足的处境让她由为快意,不由幸灾乐祸:“长衡鸢,你也有今日!”
“是啊……”
不同于王缦的情绪激烈,长衡鸢倒是极其平稳,即便王缦言语中对长衡鸢轻视与大不敬,她也不作理会。
王缦不喜她,已有多年,这些年没少给她使绊子,长衡鸢只是一直以来懒得追究罢了。
但王缦却把长衡鸢的宽容当作示弱,对她的厌恶轻视愈演愈烈,变本加厉。
长衡鸢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想瞧瞧王缦到底还能唱出什么戏。
果然,这蠢得挂相的女人没让长衡鸢失望。
她一句比一句尖锐:“但是这还不是你最惨的时候,等着吧!”
“你与那定远将军的事我已知晓!”
“敢做如此苟且之事,待我禀了王爷,你就等着为奴为妓!畜生不如!”
哦?她也知道?
长衡鸢不在乎她怎么与盛凌渊说,只是心里暗自琢磨,怎么她和沈缜那点往事还人尽皆知了。
许是乘轿辇来颐和山庄的那日被在后面的王缦瞧到了。可她在彩云的劝告下也并无逾距之处。长衡鸢一时竟还真未想到会被王缦察觉出来。
也是难得聪明一次。
只是可惜,装糊涂的人才能在这吃人不眨眼的京城活下去,锋芒毕露不行,真糊涂也不行。
“是吗?你都知道了?”
长衡鸢放下手中的话本和茶盏,站起身,一步一步欺压上前。动作压迫感十足,王缦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长衡鸢停在她面前,淡淡一笑,“那你独身来本妃这”长衡鸢顿了顿,“是指望本妃给你个公道,自行向王爷请罪并拱手将这妃位让与你?还是……来寻个痛快?”
长衡鸢笑意很淡,但在那点稍纵即逝的笑意中却带着重重杀机,刹那间就让人心里一寒。
而王缦没有任何察觉,自动忽略了长衡鸢的后半句,嘴角挑起了一点妩媚的笑意。
“呵,我乃当朝丞相之女,需要你让位给我,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只会搔首弄姿的贱民!”
王缦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宠之日指日可待。她过够了这种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处处被人压一头的日子。
明明她哪都比这个魅君惑上的贱人强!
她就是要让长衡鸢死无葬身之地,要让王爷注意到她,要让所有人都记得,在这个王府里她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