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好啊学长(第1页)
去吃肥肠米线吧,天桥对面老嫂子家好吃。
红油扑腾的卤肥肠,圈儿圈儿弹牙,褶皱里绞着浓汤,顺着舌根滋滋往下溜,油花压不住肥肠的荤香,打架似的库库乱窜。厚,浓,软,脆,润,胡乱混汤嚼一起,突然的糍粑辣椒一碾,舌尖呲呲疼,赶紧用长筷子挑一梭白米线,又热又辣,眼里直冒水。
巴适的很勒。
沈休再要了瓶冰过的养乐多,咬着吸管一嗦一嗦,小瓶子转眼空了,他还仰着头去吸最底下的一点儿水沫子。
老嫂子养了只土狗,四眼目,大长腿,一身黑毛,爪子是金色的,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沈休‘嘬嘬’了两声,狗不理他,气得他小骂一句:“傻狗。”
吃完饭,从天桥溜回来,沈休打算回寝室午睡,结果室友打游戏正兴起,吵得阎王爷都死不了。沈休只好拿了下午要上课的书,随便找了个空教室躺在最后一排睡觉。
五六节没课,沈休也就没定闹钟。迷迷糊糊醒来时,教室里在说什么‘破产,债务,缺乏清偿能力巴拉巴拉的’,沈休闭上眼睛,脑子里一堆蚊子。
又睡了会,突然清醒过来,从抽屉里摸出手机,下午2点。
沈休悄悄摸摸地探出头,前面一片黑压压的脑袋,讲台上老师正坐着讲课,旁边放着‘明清时代’的PPT,都快盘包浆了。
躺着的座位是那种下拉坐下,一站起来就会弹回的那种,沈休按着座位把腿移下来,悄无声息地缩着身子钻在桌子底下,想从后门偷溜出去。
把手下压,门被打开。
‘咯吱咯吱咯吱吱——’
沈休梗着脖子回头看,安静无声的教室里,所有人正盯着他,跟恐怖片里一群僵尸似的。最上头那个,起码是尸王。
这该死的老破门!校长有钱养那破大鹅,没钱给门上点花生油吗?!
这要是公共课或者选修课,沈休直接从阶梯教室跑到最前面,大摇大摆走出门就行。老师们默认学生上厕所,也不会管。尽管上完厕所,学生们一般都不回来了。
要是是自己专业的必修课,几个班一起上,人多,除了每次占座最前面那几个热心学生,老师认不出谁是谁,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可这看起来是其他学院的专业课,沈休拿捏不好老师的性子,只好老实交代,积极认错,衷心祝愿这位老师家和万事兴。
“老师,我想问下‘明显缺乏清偿能力’在实务中如何鉴定?这一点在《企业破产法》中的规定是抽象的,是否会影响司法实践中对该项标准的准确适用?”
“陆政言同学的问题恰好是本节课的重点内容,大家认真听一下,案例中张某以自家工厂3条生产线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3000万人民币,后又向好友李某借款800万,其他亲属2000万。。。。。。”
正准备道歉打扰课堂的沈休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出了教室。明明不算是逃课,只要解释开来就好,但被所有人一注视,沈休还是会原地宕机,脑子一片煞白。
下午要上的课在三楼,沈休走了一段楼梯才发现书忘记拿了,他又没那个心理素质再回去,只好从联系人里找到白底黑鹤的头像:
“学长,我书落你教室了,能不能这节课下了帮我拿下,就在最后一排桌子上,普通物理学,蓝色封面的。”
沈休以为对方正在上课,应该要下课才能回他,没想到很快他就收到了消息:“好的。”
原来陆政言也会上课玩手机啊。
沈休嘿嘿一笑,戴了半边耳机开始玩小游戏。教室里还有三四个人自习,大家天南地北地坐着,安静无声。午后的阳光撒在银杏树上,金黄的碎影子流动,满树簪花。
窗子打开了半盏,江风发出哗啦啦的轻响,沈休甩了甩头,跟风蹭开眼睑处捣乱的碎发。
闲闲散散地浪费时光,身体松懈地像一团正在蒸发的松香,软篷篷地被T恤笼着。棉布晒得经纬发烫,横平竖直的编织扒拉在皮肤上,小小的‘井’字拉成一道发光的河流,贴着脊背,微波荡漾。
教室里有人低呼,沈休打游戏间匆忙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只橘猫。黄眼睛,白手套,学校里有名的‘把妹王’,多年荣获‘最受欢迎学长’的称号。
很多学生直到毕业都不知道校草、校花是谁,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只猫,可见他的名气。
橘猫在桌子上巡视一圈,跳到沈休面前,明显是看中了沈休的座位要晒太阳。沈休正忙着游戏,没空搭理他,只把身体往后一缩,让了半张桌子出来。
猫咪仰着小脑袋,矜持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见沈休不理他,喵喵地叫了两声。
哪有人能抵抗小猫咪的勾引,沈休放下手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好啊,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