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下的清算(第2页)
这是唐纳德·马丁自进入□□营地以来,第二次被迫使用这种隐蔽的方式传递情报。那行信息简单而致命:“你们处境危险,速撤。家中有内鬼。”
他小心地将纱布重新叠好,塞进口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风从山口吹来,带着一丝金属味——那是行动前的空气。
扎卡维要的二三十人,可能就是今晚行动的目标。唐纳德心跳加速,不敢放松。他目光游离,终于瞄准了那个时机——最近的哨兵似乎伸懒腰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开始了另一个画圈循环,这给了他一个近十分钟的空隙。
他快速低下身子,像一只灵巧的猫悄然穿过营地,绕过警戒线,左拐右绕地潜行,像泰国人跑酷运动一样,耳边只有风声,越过篱笆和矮墙,抄近路赶到和法迪斯的约定地方。抬头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沉默。
结束时,他看了一下表,大概3分钟。来回7分钟,应该够了。
他把纱布对折,走到约定的扁圆石头前,翻过来将纱布塞进背面浅槽,按原位置放好。接着抓把泥土,指缝漏着土粒洒在石头周围,刚好盖过石头边缘。做完,他又踢了几片枯树叶过来,遮住泥土痕迹,才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在暗记前的墙边放了一段枯木,那是提醒法迪斯的信号。
完成这一切后,唐纳德才悄无声息地返回哨兵岗位,恢复了那种不动声色的淡定——但在他的心里,趴在他胸口,仿佛有人在剧烈地敲着鼓,也仿佛有一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夜幕低垂,寂静无声,法迪斯悄然归来。刚路过约定地点,他的眼神锐利地捕捉到一丝异样——一段枯木,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那微小的动静在黑夜里犹如一声雷鸣。
“有情况。”法迪斯瞬间紧张起来,他本能地蹲下,假装系鞋带,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威胁。
他知道,今晚可能就是生死攸关的一刻。就在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缓缓站起,轻轻拨开石头附近的泥土和树叶,取出那块树叶包着的纱布,轻轻地放进口袋。
安全回到住处,发现一切正常后,关上门,反锁好,像是一个深知危险的猎人,小心地从口袋中取出纱布,铺在桌子上,读取了信息。随后他敏捷地从床板下取出一个简易的收发器,输入了一段简短的电文:
“沉睡者示警:家中出现蟑螂,数量不明,请求清理。”每一个字都轻得像落在地板上的灰尘,却藏着最紧急的约定。
指尖划亮火柴,橙红色火苗窜起的瞬间,他捏着纱布边角凑过去——白纱布顺着火苗慢慢卷缩,边角先泛黑,再裹着火焰烧成焦卷,纱线的焦糊味混在火柴的硫磺味里,很快散在空气里。等纱布只剩半团黑絮,他端过桌边的水杯,顺着烟灰缸边缘慢慢倒进去,“滋啦”一声,火苗灭了,焦黑的纱布泡在水里,渐渐软成一团。
最后,他用指尖搅了搅烟灰缸里的残渣,确认只剩潮湿的黑灰,再没有半丝纱布的痕迹,才起身把水杯放回原位,仿佛刚才那场示警与销毁,不过是随手处理了一团废纸。
每一个字,都是他对接下来的局势的深思熟虑。法迪斯知道,事态已经进入了无法回头的阶段。
夜深,营地中的灯光依旧昏暗,唐纳德和法迪斯都在为不同的战斗做着准备,而扎卡维的“圣战”则愈发接近。随着每一秒钟的流逝,所有的细节,都在紧密地交织成一张大网。
夜色下,风吹动黑旗,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美国弗吉尼亚州兰利(Langley,Virginia)中情局清理
巴克斯目光落在桌上的法迪斯报告上,一动不动,右手却不自觉地敲出“当—当—当”的轻响。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巴克斯在走廊上给伊拉克打个了电话。为了躲避办公室的嘈杂,自从在伊拉克北部库尔德地区派驻法迪斯特别行动小组后,她养成了躲到走廊偏僻处接、打电话的习惯。但是不远处有个自助饮水机和贩卖机,每当有人时,她就转身努力放低声音。
专业是经济学,却更擅长和小动物相处。她原以为自己会做个兽医,过一辈子平静的生活。后来,事业垮了,婚姻也散了,命运把他推向了另一条路。鬼使神差被中央情报局选中,从事了八竿子打不着的CIA情报分析师,每天面对着浩如烟海的恐怖分子资料和全球传来的信息,她总也是兢兢业业,耐心有加。然而,这一天,她愤怒的拍了桌子,骂了娘。
身在中情局总部的巴克斯接到法迪斯的信息后,愣愣地坐在自己的桌前,面前摆放着唐纳德的纸条传真件,字迹潦草而又坚定。
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脑海里像联合国安理会新闻发布会上的记者闪光灯一样,不停闪现派遣法迪斯小队的每一个细节。就像一个交卷后还执念于“翻盘”的好学生,她不断在纸上画线条,又划上一个个叉,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拼凑出可能遗漏的答案。
法迪斯小分队是派出的时间并不长,局长特内特直接下达命令到她巴克斯头上。鉴于任务的重要性,她没有经过中情局内部工作程序,法迪斯和另外七个队员在接到命令时都被告知,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妻子、父母,甚至给孩子的嘱咐中。虽然是从不同的部队调动,但是按理说,这中间应该没人会主动“找事”,更何况,这牵扯到他们自身的安全。
那么问题来了,哪里出了问题呢?唐纳德?不可能,她自己都笑了。干情报工作,养成了多怀疑的性格,可作为正常人,她还有正常人的正常思维,如果什么都怀疑,那估计是脑袋出问题了。可她是个优秀的分析师,有着天生的逻辑思维能力,能够依照事物发展的内在步骤,一步一步去抽丝剥茧,找到事物的本源。这也导致现实生活中,她经常能够直击真相,轻松解决问题,可有的人却看她如怪物。
难道是局长?呸,那是真疯了,想到这里,巴克斯自己都笑了。
所有的线索都说不通,所有的思路都断了。
头痛、头痛,她把手中的笔和纸往桌子上一扔,端起杯子,来到走廊里让自己的腰痛舒缓一下。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自动售货机前,这里也是她经常接打电话的地方,买了一包炸猪皮,每当压力山大的时候,嘎嘣脆的炸猪皮能让她心情愉悦一些。随后,又倒了一杯咖啡,往办公室走去。
到办公室门口时,她习惯性地仰头扭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就在她仰头舒展脖子的瞬间,走廊尽头那枚圆形监控反光了一下光,她的心猛地一紧——那里,她曾经无数次接过那通命运的电话。
对,还有一条线索!
巴克斯急匆匆放下咖啡和炸猪皮,转身又冲出办公司,向一楼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巴克斯猛敲。
大厅的一个警卫冲了过来:“什么事?”巴克斯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缓了一下,指着紧闭的大门说:“我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