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者逐步靠近(第2页)
“可能是在处决叛徒。”一位年长志愿者懒洋洋地说,“人少用刀,人多用炸弹。俘虏围成圈,中间放炸弹,远程引爆。录像的人站远处拍全景。”
空气静默,新来的几人脸色各异,恐惧、困惑与隐忍交织。唐纳德坐在角落,暗自分析:这种血腥、粗暴的手段,并不像奥萨马本人会下的命令。他想到CIA档案里的名字:扎卡维,以及曾策划约旦千年阴谋的激进分子。
“要尽快搞清楚,谁才是这股新风气的源头。”他暗自告诫自己。
□□像一团无定形火焰,夹缝中寻找燃料和氧气——越极端,越容易被看见,也越能吸引支持者。恐惧本身即资源,宣传即力量。
唐纳德低头看脚边尘土,耳边仍回荡孩子们的稚声:“机器!捍卫信仰!打异教徒的脑袋!”
他明白,自己已身处风暴中心,而风暴才刚开始。
2001年9月11日,双子塔被撞的新闻如飓风般蔓延。唐纳德正坐在训练营树荫下,四周圣战士兴奋喧哗,挥枪鸣响。他从一个年轻圣战士口中得知真相,震惊如电击,心中飞速运转:“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他急忙奔向教室的电视机,看到画面中客机撞向双子塔,一遍又一遍轮播,像钢刀扎入心脏。熟悉的圣战士把他夹到门口,参与庆祝,他跟着喊:“好,好,荣耀属于真主。”
没人时,他沉默如石。身份与命运绝不能暴露,即使内心悲痛如火,也只能压下。越是身处黑暗,越需要明亮的眼睛和冷静的头脑。
2000年阿富汗赫拉特城——新芽
2000年5、6月,扎卡维和几位约旦同伴抵达赫拉特,已过去了一段时间。
奥萨马为了避免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直接牵扯,也为了扩展势力,将扎卡维派往靠近伊朗边境的小城——赫拉特,建立训练营。
扎卡维性格刚烈,不愿受人节制,也不愿步步追随本·拉登。对这项“独立任务”,他欣然接受,几乎高兴地拥抱了这场流放。
训练营无法设在市区,一是保密,二是躲避干扰。尽管□□掌控大部分阿富汗,但北方联盟仍虎视眈眈。扎卡维仿效□□训练营模式,结合自己的理念,把营地设在靠山的荒地:敌人来袭,可迅速转移进山。
穿过玉米地和杂草丛生的荒地,扎卡维仿佛回到约旦贾法尔监狱——同样荒凉、孤绝。然而,胸中“圣战”的火焰让他顾不上疲惫。次日清晨,他便带随行几人清理营地,铲杂草、整地面、搭建简陋房舍。不到两天,几间石块与树干支撑的房舍已初具规模。
人,开始陆续来了。
原本身边只有几位死党和家人,但扎卡维清楚,没有人就没有势力,没有势力就没有影响力。他广撒“英雄帖”,派信使返回约旦,寻找昔日监狱老战友。消息一出,昔日囚徒如蚂蚁般蜂拥而来,跨越万里,甚至来自欧洲、非洲、叙利亚。短短时间,训练营人数从几人扩展到二、三十人,甚至四、五十人,许多人带着妻儿同行。山脚下的小营地顿时人声鼎沸。
傍晚,扎卡维站在土丘上,望着远方天边晚霞缓缓沉下山头,心中浮现幻觉:不久,他将成为指点江山的军事领袖,甚至是一位真正的“哈里发”。
他一改往昔不学无术,开始刻意充实自己——读书、学电脑。这些改变源自与埃及前军官阿德尔的一次深谈。他明白,若要建立“纯洁的宗教社会”,光靠激情与武力远不够,还需掌握世俗知识与现代工具。于是,他频繁在战士面前演讲、训话,激情鼓动。
每当看到士兵振臂高呼、鸣枪欢呼,他仿佛看到了神灵的影子,而自己,正是使徒。
某个劳作后的傍晚,他再次站上土丘,望着营地中玩耍的孩子们,脑中闪现一个念头:圣战不能止于这一代,要传承下去,要建立持续的革命机制。念头太庞大、前所未有,他激动得不敢说出口,只能深埋心底。他未曾意识到,几年前奥萨马在埃博拉山口的夜谈中,也曾有过类似构想。
那一夜,扎卡维彻夜未眠。奥萨马的疏离,反而让这团“圣战火种”避免被美国人直接“团灭”。
几个月后,游骑兵上尉唐纳德·马丁——化名“阿布”——以□□使者身份,接到任务运送物资前往赫拉特,而最终目的地,正是扎卡维一手建立的训练营。
9·11后26天,即2001年10月7日,美国发动“持久自由行动”(OperationEnduringFreedom),开始对□□及支持其的□□政权实施报复性打击。空袭、地面作战、情报绞杀——全面压制敌方势力。
在阿拉伯海,卡尔·文森号、企业号等航空母舰相继部署。唐纳德心中冷冷暗忖:“这分明是要屠杀啊……”
2001年12月9日,经过美军与北方联盟联合猛烈攻势,□□政权全面崩溃,领导层仓皇逃逸,残余势力退入地下,展开游击战。托拉博拉战役结束——奥萨马及大量圣战士神秘失踪,生死不明,藏身之地成谜。
唐纳德心头闪过一个直觉:奥萨马可能借助混乱,依靠当地势力暗中庇护,悄然钻进巴基斯坦边境部族地区,藏身于连阳光都照不透的阴影之中。
这一瞬间的判断,为后续对奥萨马的直接追捕埋下关键线索,也悄然为美国未来数十年的多区域追踪行动,奠定了核心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