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的协议星际红烧肉(第1页)
1975年6月19日,农历五月十一。
宜嫁娶。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言颜就被母亲叫醒了。
“颜颜,快起来,梳头了。”
林秀云端着一盆热水进屋,盆沿搭着崭新的毛巾。水是温的,里面泡着几片柚子叶——这是扬市的老习俗,新娘出嫁前要用柚子叶水洗脸,寓意洗去晦气,带来吉祥。
言颜坐起身,用柚子叶水仔细洗了脸。水有股淡淡的清苦味,洗完后脸上凉丝丝的,很清爽。
林秀云拿来梳子,是桃木的,梳齿很密。她让女儿坐在镜子前,自己站在身后,开始给女儿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林秀云轻声念着,梳子从发根缓缓梳到发尾。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梳头词,林秀云念得很慢,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她梳得很仔细,一下一下,把言颜的长发梳得顺顺溜溜。
言颜看着镜子里。
母亲的眼睛红红的,但强忍着没哭。她的手很稳,梳头的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林秀云最后梳了一下,放下梳子,开始给女儿编辫子。
她没有编传统的麻花辫,而是把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用红头绳固定。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半盒胭脂。
“来,擦点。”她用指尖蘸了一点胭脂,轻轻点在女儿脸颊上,又抹了点在手心,搓匀了,点在唇上。
很淡的红色,让苍白的脸有了些气色。
然后换上那件红色确良上衣。衣服很合身,腰身收得恰到好处,领口的白色蕾丝边衬得脖颈修长。裤子是深蓝色的,裤线烫得笔直。脚上是新买的黑色布鞋,鞋面上绣着小小的梅花。
“真好看。”林秀云看着女儿,眼泪终于掉下来。
“妈,别哭。”言颜伸手擦掉母亲的眼泪。
“妈是高兴。”林秀云擦擦眼角,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塞进女儿手里,“这个你拿着,贴身放着。”
言颜打开,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金耳环,样式很朴素,就是两个圆环。
“这是你外婆给我的,现在给你。”林秀云说,“到了顾家,好好过日子。要是……要是过得不好,就回来,妈这儿永远有你的地方。”
“妈,我会过好的。”言颜握紧红布包。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言清源。他也换了身新衣服,灰色的中山装,领口别着钢笔。他站在门口,看着女儿,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一句:“走吧,顾家的车来了。”
顾家派来的是一辆军用吉普,墨绿色,车身上还有泥点。开车的是个年轻战士,见言家人出来,赶紧下车敬礼:“首长让我来接新娘子。”
言清源点点头,把女儿的行李搬上车——一个藤条箱,一个网兜装着脸盆暖水瓶,还有一个布包。
行李很简单。这个年代,嫁妆多是些日用品:两床被子,几件衣服,锅碗瓢盆。言家条件一般,但林秀云还是给女儿准备了两床新棉被,一床四斤,一床六斤,都用红绸被面包着,捆得整整齐齐。
“爸,妈,我走了。”言颜说。
林秀云终于忍不住,抱住女儿哭起来。言清源站在一旁,眼睛也红了,但忍着没掉泪。
“好好过。”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言颜坐上车。年轻战士发动车子,吉普车缓缓驶出小巷。
她从后窗回头,看见父母还站在门口,母亲在抹眼泪,父亲搂着她的肩膀。巷子两边的邻居也出来了,站在门口看,有人挥手,有人指指点点。
车子拐出巷子,看不见了。
言颜转回头,坐正身子。
开车的年轻战士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嫂子,您别紧张。团长人很好,就是话少。”